一件细枝末节,爱憎情仇交织,种种件件都是他们内心戏的过招或交流,以至于两人虽不友好,甚至有时可以说是敌对,但在这种时刻,依然有旁人不理解的默契,好比一个眼神过去,是敌是友是爱是恨,一个不用明说,另一个就懂了。
“好好好。”姜淮禅突然搞崩严肃的局面,无奈又好笑的举手投降:“你不要瞪我,人家害怕,我也马首是瞻还不行吗!”
“禅爷……”利维坦摊手,哭笑不得:“您又调皮了。”
他是在非比斯家族基地长大的,也是被淮禅看着长大的,曾一度和宁萧瑟还是好到共穿一双球鞋的哥们,当然,他绝不嫌宁萧瑟,反之宁萧瑟则很大方,利维坦每穿过一次的球鞋,他都不会再穿,并且毫不吝啬的把鞋送给这位朋友,嗯还真是很好的哥们呢……
可以说从内心深处,利维坦对这里的感情反倒比自己家族还要深刻,毕竟是年少轻狂,所有单纯无知,所有满腔孤勇的赤诚之所在。有些好的坏的记忆,在他翻墙进来的那刻,渐渐顺着那条脉络开始复苏,从近些年破事的灰尘中慢慢抽丝剥茧,最后完美呈现在眼前。
“他和宁萧瑟很要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总徘徊着这么一句。甚至在知道雅醇和宁萧瑟都赶回来的时候,他也觉得椅子烫屁股了,再也坐不住,踩着相同的频率往回跑,可停在门口的那刻,他却迟疑了。
但……宁萧瑟是敌人啊?有一段时间他还拼命算计对方,想叫那个人去死呢……
为什么那个人会各方面都比他强?为什么所有人宠着捧着的都不是他?难道就因为这不是自己的家族吗?洛里现在也不弱的,只有当年仰仗着淮禅而已。
在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父亲为了笼络与淮禅的友情,以及让他去充当亲情,他被父亲送来淮禅这里寄养。
他的几个哥哥却不用,因为当时他最小,容易摆布,放到别人家寄养会很乖,融入的也快,而哥哥们早已被培养的个个能独当一面,几人中,数他最派不上用场。
人在幼年时通常不会对命运这回事想太多,他随波逐流的来到陌生的地方,睁着蓝汪汪的大眼睛四处打量,整天吃吃玩玩,没什么心肺。
他蛮喜欢那个沉默寡言的亚洲脸小男孩儿,喜欢他安静冷漠的性子,任谁和他说话他也不理,自周身设下孤寂的,与世隔绝的结界。偏偏他极其喜欢去招惹人家,以不要脸攻势凑近趴在俊脸几公分的距离死亡凝视,每到最后,总是宁萧瑟先妥协。
后来由于他脸皮太厚了,一来二去就算石头也被他捂热了,更何况只是小孩子,他们年龄也相仿,便成了朋友。
不同现在的,年轻时的姜淮禅暴戾残酷到极点,宁萧瑟好歹由美到不可方物的沈其罩着,淮禅怎么也要看她的面子,宠爱她的儿子。利维坦就没那么幸运了,嘴上说是严苛管束,实际上就是变态条款。
他始终笼罩在宁萧瑟的光环下,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当某种事物享受太阳直射的光芒荣宠时,身后必定掩盖着相同面积的阴霾。
这就是光与影之间很残酷的关联。
但他却不恨宁萧瑟,并且在朋友被外界所肯定时,真心为他高兴。
直到后来,小小的他无意间在某次聚会中,看到父亲和哥哥们在一起的场景,真叫一个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他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被时光所酿就的不仅仅是情深,反之还有遗忘。
他难过死了,破天荒的闷在房间里好久没出来胡闹,并且是他首次直指心灵的明白,现在的自己,对父亲对家人来说,早已经是个外人。
从那之后,他更加拼命的去融入当下的圈子,他很想让父亲和哥哥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人活得都要好!
结果换来的,却是他拼命维护宁萧瑟后,额头上留下来的那道狰狞可怖的疤。
犹记得当时银光飞过来的那刻,他下意识将宁萧瑟拉向身后,那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自己眼前无数倍放大,那是失重的感觉,天旋地转不知所措,随即伴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痛彻心扉。
霎时间眼前就被大片粘稠的赤红所掩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和反应,只感觉有暖流喷涌了出来,热乎乎的,一股一股的,分成好几束顺着头顶往下淌。
他脚一软跌在地上,但那刻还算有清晰的意识,他觉得自己现在毫无防御能力,小命肯定要交代在这了。
隐约见得宁萧瑟反应过来,持起棒球棍,发泄出全身的力气迅速把那两人的刀子挑开,毫不留情敲扁他们的脑袋。
随后他被宁萧瑟背在身上,那时两人的个头也差不了多少,又受着伤,踉踉跄跄举步维艰的走着。
他流下的血有些已经干竭了,呈褐红色,僵巴巴的在皮肤上糊着,新的又不断淌下来,疼痛及失血过量使他意识开始模糊。
别无他法,就只有揽紧宁萧瑟的脖子,那种倔强执拗的力气代表着他的求生欲,不得不说,这个该死的世界,真的太美好了……他还不想离开。
仿佛听到有声音告诉他:“捂紧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