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尽量阻止流血出来,现在没有办法包扎,等我们到了有人的地方,就得救了。”
“我……”他嗫嚅着:“我会死吗?”
“不会。”
呵,利维坦勉强歪嘴笑了下,他还是那么冷,那么沉默寡言啊。但那短短的两个字,尾音声调的颤抖,却透露出他在奔跑过程中耗费尽全部力气的嘶吼。
“我想回家。”他缓缓闭上眼睛。
“好,我带你回基地。”宁萧瑟似乎从来不称呼那里为“家”,并且暂未失去理智:“我们身份太特殊了,不能去医院,只能回基地,让家庭医生帮你处理伤口。”
“我……我想回家。”他听不懂似得,孱弱的,自顾自又重复了一遍。
宁萧瑟也微怔:“你是想回洛里吗?”
“我想回家。”他深深蹙起眉,这动作使伤口受压迫更疼起来,于是,心里的疼痛便轻了许多,他贴在宁萧瑟的后脖颈上,血顺着他的鼻尖、锁骨、下巴,滴滴答答流淌到宁萧瑟身上,沾湿了少年的薄衫,他道:“没有了,没有家了……”
他知道现如今,就算他死了也没人会为他感到难过,非比斯家族不是他的家,洛里也不是。
可宁萧瑟却答:“有,你有我,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吗?我带你回去,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死……好不好?”
真是头回听他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啊!利维坦这么想,但他丝毫不知道,此刻留下来的暖流,究竟是鼻涕,还是血,又或者是眼泪。
后来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今天的他之所以还能人模狗样的坐在这里,就意味着当年宁萧瑟的大长腿还是有作用的,在跌跌撞撞中几次跄倒在地上,裤子戳漏了几块,但这都是后话,是过了许久后他才知道的。
他对当年之事,直至长大后仍心存感激,虽说是为了救宁萧瑟而受伤,但当时宁萧瑟也可以选择不管他,径直逃跑了去,那样他便是冤死鬼,没人为他伸张正义。
反过来,如果宁萧瑟被砍死或砍伤,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以他当时当刻的处境,恐怕也难辞其咎。
再说,退一万步,那两个人不是单冲着宁萧瑟来的,目标是他们两个,只是恰好宁萧瑟露给他们的是后背,他在身后看到了举刀行凶这一幕而已。
所以即便额头上留了好大的疤,可以说是破了相,他却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换来个如亲兄弟般的朋友,很值当。
后来两人慢慢长大,不知道是心境变了,还是所处的环境变了,他们的关系开始若即若离,不再那么要好。
成熟后的宁萧瑟变得更冷漠,更寡淡,利维坦明白,这个滋养在罪恶之中的种子,终于开始觉醒发芽,他想要更多,更贪婪,想站到更巅峰的位置,让所有人都不敢近身。
这种状态维持在他种种计谋下,终逼得淮禅连连败退,自己登上会长的位置,这时,沈其却死了。
他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只半个昼夜间,那个男孩的眼神里多了很多东西,譬如仇恨,绝望,甚至意图毁天灭地来发泄自己的怨气。
因为当一个人跋山涉水翻山越脊,终要去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至高点,他所有欲求背后的促使者,是无欲无求。他只是想要自保,可和他争夺生命权利的对手太强大了,他只有不停攀爬,不断奔跑,一个又一个的超过他们,才能在属于全世界的广袤土地上争得自己小小的一席之地。
而不知不觉间,已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与他匹敌的对手,但自己全心全意要保护的人,却不在了。
执念和坚持不懈的源泉消失了……在无数日夜的压抑与困惑中,他要面对重重阻碍和艰辛,只要他想到世上还有沈其的存在,那么一切便都是有意义的。
但,他蓄了最大的力打在棉花上,倾覆所有心神抓住了断线的风筝……这些的结果又能怎么样呢?
而在这攀爬奔跑的过程中,利维坦的父亲,哥哥们,也成为了其中的垫脚石,虽说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的死和宁萧瑟和淮禅都没有直接关联,并不是以谁的手,谁的口去杀人,他们只毁在了自己的贪婪。
这恰巧是圈子里的大忌,毕竟在普罗大众之中,就算某些人贪婪些,猖狂些,他再怎么讨人厌,只不过会令身边的人渐行渐远,可这个圈子里,被人看出致命的缺憾,可是会毫不留情丧命的。
站在舆论的高点,淮禅和宁萧瑟确实不对,后者默不作声鼓动前者,前者发觉自己地位岌岌可危,从而使出各种手腕摧毁敌人,但这依然是常理出牌,在这几个家族打交道的过程中,毫无道德、逻辑可言,如果两个人不对付,那么你不赢,就是他赢,他不死,就是你死。
利维坦身处这个圈子,所以深切明白这一点,也正是因为他被父亲寄养在淮禅这里,才逃脱一死。
洛里家族惨遭血洗后,淮禅有没有动心思把他铲除,这是背后事,他不得而知,他只看到了结果——他并没有死,活到了现在,还被派回去接手了新洛里家族。
或许宁萧瑟从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吧,但利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