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依稀反着光。
那人边跑边失魂般的嚎啕大叫,一直不停地将藤箱中的五彩纸往外乱扔,仿佛那纸上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可纵然他害怕极了那纸上之物,却仍是贪顾着手里价值不菲的藤箱,不肯直接连箱带纸一起扔掉,于是就有了余锦年所看到的滑稽场面。
余锦年无意冲撞他,可对方死活不肯看路,闷着头疯狂乱跑,硬生生往他们两人这边闯。余锦年与季鸿自然不约而同地打算向两旁分开躲闪,谁知刚分开了半步就被一股力道扯了回去,险些碰了头,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俩的手还被红绳系在一起呢,能分到哪里去?
那吓失了魂儿的男人跑到他们跟前,似没想到这二半夜街上还能有活人,又见他们如连体婴般的摇摇晃晃地撕开一回,紧接着又黏起来,他两眼狰狞地外凸瞪出,似乎是僵住了,还没等余锦年开口说话,他自个儿忽然吓得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栽了过去。
“……”余锦年伸脚踢了踢吓晕过去的男子,奇道,“莫非是见鬼了不成?我有这么可怕?”
昏倒在地的是个男人,估摸着年纪也不小了,瘦瘦巴巴一条,整个脸上也没什么肉,两颊深陷着,仿佛是薄薄一层皮肉包裹着骷髅,他如此形状,愈衬得身上的锦衣就跟偷来的一般。
余锦年弯着腰使劲看了几眼,觉得这人好生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过了片刻他“嗬”地一惊叹,恍然大悟道:“这可不是杨施主么!”
——今日在风波寺所见的那位宛如逃难饥民的阔老爷,那清虚大师父口中在侧殿礼佛的“杨施主”,想来不正是眼前这位。
——
杨施主昏倒在一碗面馆门前,也不知道会昏多久,余锦年想当看不见也没辙,否则明日开店下板,门口横七竖八地挺着一具尸算怎么回事,于是动员季鸿帮他把杨施主搬进店里。
两人一人一条胳膊地将人拽进来,扔在地板上,季鸿一副嫌弃的模样,从袖中掏出一条白绢开始擦手。这杨施主瞧着挺枯瘦,没想到还是有些分量的,余锦年坐在凳上歇了歇,喊道:“杨施主,杨施主?”
清欢在后院留了个耳朵,此时听见他们二人回来,把一直温在炉上的水倒出两盏来,学着余锦年曾经做过的那样各往里泡了两片姜,紧接着便迎到前堂,将热乎乎的姜茶水端出来。见他们坐在前堂,年哥儿膝头还趴着那只又胖了一圈的猫咪,忙说道:“快暖和暖和,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季公子,你也喝。”
季鸿点头谢过,先单手将少年身上的披风解了,连着篮子一同递给清欢,这才把一杯热姜茶塞到少年手里。两人此时双手还被红绳系着呢,却也一人一只手配合地默契万分,清欢只见年哥儿接了茶盏,小声跟季公子说了句什么,随即季公子便笑着微微躬身,挨着年哥儿的手去喝他茶盏里的水。
这一举一动她看得好生羡慕,心中不禁也生起一种想找个妥帖的好男人嫁了的冲动,可见过了他们俩这样温柔体贴的人物,再有个别的次的,她竟都觉得看不上眼了。清欢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绝不可能有什么好归宿的,也不敢有什么攀高枝儿的念头,只是觉得与其平平庸庸地嫁了人,还不如侍奉在他们二人跟前,好好地报答救命之恩。
更何况,到哪里去找年哥儿这样从不打骂人的好主子?
清欢心中早将自己定位为二位公子的侍女,如此想罢,更是笃定了心思要跟着他们,待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地上躺着的人儿,又吓一跳,诧异道:“这不是杨二爷吗?怎么的睡在这儿?”
“被我吓昏过去了,大概过会儿便能醒了。”余锦年郁闷地说,又问清欢,“这人你认识?”
清欢啐了声,很是瞧不上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