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也不曾亏了本,好好得打发人出去,外人还道家中出事周转不开呢。”
牛二郎僵立在那,瞪着眼道:“我洗心革面,也不好让她们在院中人老珠黄,趁着颜色鲜艳,也好另寻去处。”
牛二娘子笑睨他:“郎君好生薄幸,你要打发,你自家打发,我却不理这事,白得让我做坏人。我也洗心革面呢,要做贤良妇。”
牛二郎呆了半晌,他心软,又怜香惜玉,要他自己开口打发人,却是说不出口。
因此,与众朋友知交吃酒,便开始做起送妾的雅事来。他亦是有心的,送也要送与那些品性可靠之人。
沈拓哪里肯要美人,苦苦推拒,又放心不下何栖,找了个借口,飞也似得溜了,留下牛二郎对着残酒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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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出了牛家,刚到临水街,便撞见歪七同伙鬼鬼祟祟跟着李二娘子,疑心他们要做不良之事,做只黄雀跟在后头看他如何行动。
歪七同伙偷走了李二娘子的银锭,喜得手舞足蹈,狂风卷黄沙般跑去与歪七碰头,眉飞色舞道:“哥哥,这妇人看着抠索,身上竟真揣了银锭。”
歪七盯着银锭也是双眼发亮,正要伸手接过,另一只手快他一步将银子抄了过去,歪七将眼一斜,怒喝:“哪个敢来劫爷爷的财?”头一歪,见是沈拓,立刻歇了声,另换上笑脸,道,“都头……这……这……怎不在家中陪娘子待客?”
沈拓叹道:“歪七哥,不义之财,仔细咬了手。”
歪七笑道:“那妇人黄猫黑尾儿,卖女换粮,她拿着亏心钱,不如掏来与我解我的窘迫。”
沈拓道:“她不慈不仁,家贫却是事实,失了这笔钱,怕是要破家,她非独身,岂不是要连累家人吃苦?”
歪七心知理亏,既舍不得到手的银钱,又遗憾家中老娘把他生得心不够歪。丧气道:“我只道她无良,劫她的财心安理得。”
沈拓笑了笑,招手道:“歪七哥附耳过来。”
歪七不知他有什么吩咐,支着耳朵凑到跟前。
沈拓低声道:“我疑胡四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是个油锅里捞银的,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苟家案她就掺了一脚。明府心里也厌她,只是民不举,官不究,明府又事务繁杂,不与她这个疥癣之徒计较。”
歪七揣手抬眉:“都头的意思?”
沈拓道:“她行事见不得光,手头自也有不义之财,你们揪了她的尾巴,得些好处,再报与官府。”
歪七听后眼珠一转,大喜道:“我平素看那个胡咧娘们心里就不爽快,若是能教她吃上官司,大快人心。”
沈拓早在苟家案发时便不喜胡四娘,这妇人削尖的脑门,闻着钱味便要寻摸上门,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尽挑拨唆使之事,专干些脚底流脓的坏事。让这妇人吃些苦头,收了手脚才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阿迎陪着阿娣坐在草亭台阶上, 从荷囊里翻出一个碎掉的松花饼, 递给阿娣, 道:“这是我家娘子赏的, 可香甜了。”
阿娣伸手接过,木讷地放进嘴里, 和着眼泪吃了下去,舌尖尝到咸味, 便拿手去抹泪, 无奈越抹越多。
阿迎见她形容狼狈,未免无趣, 拍拍手上的碎屑, 点她的脑门道:“只知道掉眼泪,哭有什么用,心疼你的自然心疼,不喜你的将眼哭干了他们也不会皱个眉头。”
阿娣挨了一指, 倒哭得更凶了。
阿迎无法, 从怀里掏出手帕掷给她让她拭泪,想想又从臂上解下一颗杏色香珠子,很是不舍地塞到她手里:“你别哭,这是我新得的, 也给你。”
阿娣伏在膝上, 捏着翠色丝绦缀着的香珠, 泪眼朦胧地还给阿迎:“我不能要,这是姐姐的心头好。”
阿迎犟嘴道:“什么稀罕物, 回头娘子定赏我更好的。”忍下心疼道,“我与你系上,也只挂得这一岁,来年没了味,不过一颗木珠子。”
阿娣睁着泪眼,抽鼻道:“我不愿离了娘子。”
阿迎将嘴一撇,立着水杏眼秀长眉,怒道:“谁个要你离了你家娘子?”又不掩妒色道,“虽然呆呆傻傻的,又生得木头脑袋,却撞着了好主家。”
阿娣点头:“我家娘子是天下最好的人。”
阿迎嗤笑:“眼泪掉铜子似的,倒又夸起嘴。”掏出彩线编着一只蜻蜓发带,闷声道,“你家娘子和郎主虽是小门小户,家中拢共也只你一个奴仆,连个守门的都没有,每日做牛做马,做些粗使活计,累得你腰断……”
阿娣忙道:“没有没有,家中活计少,很是轻省,哪里会累?”
阿迎翻了一个白眼,轻鄙道:“好没见识的丫头,你能见得什么富贵去处?那些堆金积玉的,连我家郎主与娘子都是寻常,更何况你家。”
阿娣擦泪驳道:“金啊玉的,荒年灾月也不能拿来吃。”
阿迎笑道:“说你蠢你还不应,有那些金那些银,家里还没米仓?米粮堆那都能霉烂长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