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夜的话,兰澈依旧不能完全理解,但她看得见他眸中深邃之色,看得懂很多事情他也只能妥协的无可奈何。
就好像那年她偷了姓张的校尉家一只鸡,却被冤枉偷走三只,被抓住后再怎么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承认,白白给张校尉家干了半年活。
“算了,你们王侯将相谋士门客的事情,我听不懂也不想懂,还是吃我的蜜汁烤鹅腿更实在。”
兰澈撇撇嘴,耸耸肩放弃追问,打算去找和蔼可亲的刘大勺再要一只香甜肥腻的烤鹅腿。楼明夜看她打着哈欠若有所思,忽然一个爆栗敲在她头顶:“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啊?啊……哦。昨晚外面有蛐蛐一直在叫,吵死个人,所以没怎么睡。”
兰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大概只是不想让楼明夜知道自己这么没用,就因为那晚看到丁管家杀人,如今连觉都睡不踏实了。他对她的评价不是胆小吗?那么她怎么也得装装样子,让他对自己的评价更高一些,再高一些。
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这可不是一条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道路。
楼明夜稍作沉吟,道:“到大理寺后少不得要与人接触,大字不识一个办起事来不方便。今晚你到我书房来,以后每天我拿出一个时辰教你读书写字。”
“真的?!”兰澈立马来了兴致,就差兴奋跳上房顶。
从小被父母遗弃,得年迈的王婆可怜捡回家抚养,七岁时又失去这位唯一的亲人。自那以后兰澈都是在坑蒙拐骗中挣扎求生的,从不曾识过字。很多时候她看小洛捧着书十分羡慕,却无奈于那一个个黑色小虫似的墨迹,她一点儿都看不懂。
如今有人愿意主动教她识字,这不是天大的幸福吗?而且还是她很中意的俊朗主子,又特别是在深夜二人独处一室……
就算揩油也没外人知道呀!
路过院落的方亭阁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笑得一脸猥琐!”
猥琐不猥琐,兰澈没照镜子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喜欢楼明夜……的脸蛋和身材。如果能把他恶劣性格一肚子坏水彻底剔出,简直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了。
腹诽归腹诽,对于楼明夜的好意,兰澈十分乐于接受,吃过晚饭后等都不等,抱着一盒子干果跑去书房虚心求教。
楼明夜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不过是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从书名开始让兰澈学着写,同时给她讲解这是什么字、怎么读、什么意思。兰澈从未学过字,脑子空空有的是地方记忆,加上她本就有些小聪明,一个时辰足足学会了十五六个字,只是写起来还不太顺畅,鬼画符一般扭曲畸形。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方亭阁送来两杯茶,浓黑的一杯恭恭敬敬奉到楼明夜手中,颜色浅淡的一杯则不情不愿推到兰澈面前。
“参茶,补气——喏,就是刚才你写的这个参字。”
楼明夜一手端着茶,另一手垂落,指尖点了点宣纸上丑到人神共愤的“参”字。兰澈装作低头喝茶,实际上偷着看他手指,手背,手腕,一直到手臂尽头的肩膀,无耻地幻想了一下衣衫之下楼明夜的身材如何匀称。
不知道是幻想过多还是意图被老天爷发觉,一杯茶刚下肚,兰澈就感觉昏昏沉沉想睡觉,视线里还残留着楼明夜淡淡笑意,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坠入梦乡。
方亭阁手疾眼快扶住,询问目光望向楼明夜。
“刘叔的药茶果然强悍。”楼明夜伸手接过兰澈,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打横抱起,“走吧,送她回房睡觉。这丫头,明明心里害怕到睡不着,嘴上还死撑着装没事。”
方亭阁快走几步先推开兰澈屋子房门,点燃烛灯铺好床榻,也是万分无奈的表情:“我就不明白了,她要是怕的话,说出来不就完了吗?都到彻夜难眠的地步了,还这么死撑着干什么?如果少主没有发觉,没有相反设法让她喝下药茶睡去,难不成她打算一辈子都不睡了,就这么熬着?”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本来就是不服软、不认输的性格,自然不会暴露软弱给别人看。”
抖开棉被仔细掖好被角,楼明夜没有急于离开,轻轻坐在榻边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亭阁欲言又止,反复思索后才小声开口:“少主舍得把她送去大理寺那边吗?虽说大理寺卿徐超之表面上与少主交好,可他毕竟是幽王那边的人,万一这假小子被徐超之利用,反对来对少主不利该怎么办?”
“幽王擅控权势不假,但他没有太子那般阴暗心思,不会用如此卑鄙手段来监视我。放这丫头去大理寺倒没什么,但愿她不会遇上幽王就好,不然以她这性子,大概会对那位王爷死心塌地。”
“可不是么,这二傻子,谁对她稍好一些,她恨不得把命都送给人家!”方亭阁嘟囔抱怨着,眼里却是一片柔和之色。倘若此时兰澈看到,必定要嘲笑他一番,说他明明是少女心却硬要装无情大汉。
楼明夜摸了摸兰澈的手,微凉。索性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为她暖着,看她睡梦中露出惬意神色。
“亭阁,我打算让她再歇息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得过去大理寺那边,以后白天大概都见不到她了。你拿些钱财去找人打点打点,别让她在那边吃苦头。另外……”楼明夜顿了顿,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晨曦说她今天又去了那间小房里。你亲自去外面打探打探,那个被叫做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