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只可以用平淡来形容,每周四手塚都要去一次森容的家,而森容已经是把那种狗皮膏药给了手塚自己换,她那微带嫌恶的表情手塚也是知道她实在是不喜欢那种气味的。
从不刻意接近,甚至从那个似乎有些亲昵的晚上之后,她又变回了学校里的容子老师,温柔亲切,和善沉静,虽然仍然给他熬药,仍然会鼓励他比赛要加油,但似乎一下子又远远走开,蒙着一层纱一层雾一样。
非常正常的师生交往,客气温和,平淡如水。
手塚每每有什么话想说,看到她清清淡淡的眉眼,忽然就说不出口。
这天回家之时,正碰上祖父与棋友下棋回家,手塚向祖父打了声招呼,径自上楼,揭下了贴在手臂上的薄薄一层灰色的纸,又从房中的盒子中取出新的膏药——
忽然,就有点发怔。
其实他的左手旧伤虽然是治好了两次,但因为他无法放弃网球,一旦进行稍微高强度的训练,就时常隐隐作痛,可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放弃,森容的这种药虽然难闻又难看,而那种中药更是十分难喝,但是效用却是真的十分神奇。
他还没贴上手臂之时,传来敲门声,他淡淡说了声,“进来。”他知道这个时候敲他门的应该是祖父,“爷爷,等我换好药再来和你下一盘。”他只以为是祖父的棋瘾犯了。
走进来的确实是手塚的祖父,他闻了闻弥漫在空气中的古怪气味,几步走到了手塚面前,“国光,你这种药是哪里来的——”
手塚惊讶地抬起头来,“爷爷,你知道?”
老人家虽说有些年纪了但看上去仍身材高大健朗,他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堆丑陋的膏药,用一种吃惊的口吻说,“这么多!”他嗅了嗅气味,“没有错,是森家的膏药!”
“……这东西很出名么?”
“也不是说出名吧。”祖父思考了一下才说,“你前些年受伤的时候我就想起过森家的膏药,但是当时我已经丢了森家那小子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大约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森家有个小子是国际刑警,和我们合作破过一起国际案件,当时警局里有个新进的警员被歹徒弄残了胳膊,本来就该是终身残疾了,就是森家那小子给他贴了几片膏药,慢慢调养居然治过来了!当时我们才知道森家原来是中国很出名的一个武道世家,唔,这玩意儿——”他指了指手塚桌上的那摊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据说要用一种植物来做原料,这种植物是绝密的,除了森家的人谁也不会培育,但是对筋骨这方面有奇效,外人想要也得不到。”他啧啧赞着,又奇怪地说,“你小子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这个东西是很珍贵的?”
“是啊,听说森家每年都出不了多少这玩意儿,从来有价无市的,非常珍惜昂贵的东西,虽然不好闻,而且还难看,哈哈。”
手塚沉默下来,忽然心中就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又问,“那爷爷你听说过与这种膏药配合的中药吗?”
“听那小子吹嘘过,但比这玩意儿还要珍贵,更耗费那种原料药材,不过看当初警局里那个新丁,单单贴了几张膏药就有这种奇效了,也容不得人不信,那小子说森家许多个警察,更都是练武的,伤筋动骨本就寻常,自己用个膏药一贴就好,但森家的家长似乎是控制着这膏药的数量,所以除了森家内部人,外人几乎是搞不到这东西的,国光,你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居然拿了这么多!啊,你的手伤又复发了?”
手塚镇定地贴好膏药,将剩下的都包好收好,“没什么,爷爷,只是我的一个老师叫森容,这膏药就是她给的,她应该也是森家的人。”
“咦,森家居然有人做了老师?!还是在日本?真是奇怪……”祖父嘟囔了一句,随即又带着笑,眼神微微垂涎,“国光,最近警局里有个冒失的小家伙摔断了胳膊,能不能——”
“爷爷!这是老师拿来给我治手伤的。”手塚沉声说。
祖父也就不再说了,嘱咐了手塚两声就出门去,独留手塚一人坐在书桌前,看向那个简单的放着膏药的盒子,目光有些微的复杂。
——原来,这是很珍贵的东西,而那个中药,看来更是贵重。
可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曾说过。
原本他不介意的,甚至习惯的那种礼貌与温和,通通变成了一种莫名介意的疏离。
他忽然想起一开始她给他贴膏药时候些微幸灾乐祸的笑,和那晚故意让他凉了之后再喝药的坏心眼儿。
他方才有些发现她的亲昵与接近,觉得她似乎对自己释出的一些些真正的情感,在他冷静的礼貌之后,然后很快的,她又退了回去,远远站在一旁,恰到好处的温和亲切,再无暧昧。
一次黄昏的邂逅,仿佛消弭于无形。
那天去拜托你的时候,为什么答应地如此爽快,竟然丝毫都不曾为难,我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并不寻常——
不过也是借口罢了,这种奇效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寻常,就算是丑陋难闻的外表,但真正的好东西,从来不是外表可见的。
手塚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又望向放在一边的网球拍,最近的训练强度一直很大,他必须要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但自从有了这个膏药,从来都不曾出过问题。
但是除了他每次去森容家时带些小礼物,她礼貌地道谢,然后,就再也不会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