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推开的刹那,一直保持散漫姿态的邢仞难得地正色起来,单手扶住腰间的剑器,凝神看着院内走出的老人。
只是随着佝偻老人淡漠的一眼扫过,邢仞才又一脸惊疑地松开了剑柄。
邢仞与方尘对视一眼,旋即跟随着佝偻老人一齐走进城主府邸。
院内较之院外地而殒。
至于号称方家最强战力的刀甲聂刀音,在那些隐秘的卷宗中所载,却是叛离了剑王城,将刀尖转向了方家。
但方尘却不这样认为。
江湖传言,刀甲在当年叛离剑王城后,就此自封城主府,再没有出关行走世间。
但身处霜寒城那些岁月里,这位在青山卷宗中所载未曾踏出剑王城一步的刀甲,却来到了霜寒城与陈伯会面。
刀甲与剑甲足足密谈了三次。
方尘实在不会相信,面对一个背叛了方家的人,陈伯会愿意将自己隐匿十五载的行踪告诉他,并与之和言交谈。
所以,年轻剑客来到了剑王城,来看一看这位天下刀客见之尽需低眉的刀甲。
没人可以相信,这位佝偻着身子浑身死气的老人,会是当年那位冥海三刀斩半尊的传奇刀客。
于是,年轻剑客微微凝眉,在佝偻老人开口之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关于当年方家一案的所有事情。
非是卷宗记载,而是聂刀音记忆中的真相。
“当年大夏对方家的那场围杀,方家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
佝偻老人闻言沉默良久,随后说出了一句话。
方尘眸子顿时一凛,天下十甲的评定,获甲字封号者乃是整座天下中那一道站的最高之人。
以方家当年两次大评,天下二十人独占六人的辉煌过往,在这位刀道最强的老人口中,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大夏那座神都,之所以叫做神都,并不是皇族自诩人神,而是大夏真正的主人,是这座天下的神。
李氏皇族,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掌控大夏的傀儡罢了。”
佝偻老人低头再次沉思良久,旋即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悔恨、愤懑等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表情,随后沙哑着声音说道。
身负沉渊的方尘闻言心头一颤,便自木椅上猛地站起。
大夏当年定罪方家,其名号是最不可饶恕的忤逆之罪。
但以当年方家的实力,甚至隐有开辟第九上宗的巍峨气象,又如何是那般轻易被一夜灭族的。
所以,方尘才会前来剑王城探寻真相,只是这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年轻剑客转头看向邢仞,却见得这位青山的剑客轻轻眯起眸子,神色复杂,显然也知道大夏所谓的神。
“如你所想,当初方家灭门一事,虽然少不了中域那几方上宗的的参与,但真正斩杀了方家主力的,还是这座天下所谓的神。
而那些神在大夏也有道统,它的名号叫做——众生楼。”
似是往事太过久远,或者是这位天下刀甲不愿意再去记起,所以佝偻老人沉寂许久,才又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方尘坐回木椅,青山录中关于众生楼的记载逐渐浮现于脑海当中。
那座立于大夏皇城神都的九层楼阁,高度几乎与皇宫齐平。
众生楼内从不招收弟子,但每相隔数年出来行走世间的武者,无一不是高居山巅之上的大能。
而关于众生楼最近一次大规模的出手,便是大夏立国之时,一人一枪覆灭了上宗大楚门。
“世间武修,除开八大上宗和皇族,都以为世间仅有两座天下,隔着冥海的妖族天下便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但殊不知所谓的人妖仇恨,不过是多少岁月前那些所谓的神,为了辖制两方天下的势力埋下的祸根罢了。
那座众生楼之后的天外天,才是两座天下那些亡命冥海的人和妖,最该怨恨的地方。”
语不惊人死不休,佝偻老人抬头看向方尘,随即淡漠地瞥了邢仞一眼,继续说道。
“人族与妖族两座天下的恩怨,不论前因如何,但这些年冥海的万顷尸骨,已然使得两座天下成为死敌,仇恨不可调解,只有淋漓鲜血。”
从进入堂屋便保持缄默的邢仞,闻言苦涩一笑,却是难得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当年方家一案发生之时,青山却在前一日突然遇见了妖族天下数皇临边。
不得已派出了山内几乎全部大能亲赴冥海,这才无力驰援方家,这也是青山一憾。”
紧接着,似是对当年剑王城那场屠杀颇为愧疚,这位青山当年增援冥海闯出拙峰数子名号的剑修,低头看向方尘,苦笑着说道。
“当年之事太过突然,青山驰援冥海确属应当,但剑王城方家惨案因为缺少助力已然发生,方家火种近乎枯竭,老夫对青山那股怨气终究是无论如何都化解不了了。”
关于青山和剑王城的渊源,是一次次冥海携手斩妖积下的真正友谊,这两方曾经决定守望相助的巅峰势力,却在十数年前那次变故中同时遭逢厄难。
青山在冥海那一役,年轻一辈天骄折损无数,如拙峰这般主峰甚至隐隐出现了传承的断层。
而方家得更高。”
武修破镜,自九境过后,便是山巅、生灭、至尊三境。
其中至尊一境已然是当世巅峰,如上宗潜修的太上以及戮夏城的妖皇,多是此境。
所以跨过生灭,却还未完踏入至尊的半尊,便是在世间行走的最巅峰的战力。
所以,聂刀音在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