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要,我自己存了钱。”简继兵感动的眼睛都红了,他娘视财如命,如今竟为着他的事,再一次倾囊相授:“我寄的钱你咋不用啊!这些钱寄回来原就是补贴你生活的,升迁的事我自有谋算。”
“叫你拿你就拿!”老太太正了神色:“咱家恐怕唯指望你才有光宗耀祖的盼头,用不上预备着,事情落定在还我不迟,钱放家里又生不出崽。”
老太太暗道,再不拿走我真的要收回去了……定力即将枯竭!
“娘,”简继兵心里热乎乎的,鼻音浓浓。
“嚎啥嚎,好好管管家。一个不知四五六的,你可别跟着犯糊涂,枕边风一吹就找不到北。”老太太强掩肉疼,撇开头,强制自己不要盯着票子看。
“放心,儿子回头就管教她。”简继兵压着火气道:“她是被我宠两天不知轻重了。”
简继兵转头给简宁道歉,叫她莫想多,回头定要教育一顿李妙音给她出气。
简宁颔首但笑不语,她比两位看得明白,这事还没完,老太太那边走不通,那位城里的五娘恐怕要单独约谈她,妖言惑众给她洗洗脑啥的。
适才观摩老太太收拾人,简宁不禁莞尔,愈发觉得老太太窝在农村真真屈才。
城里儿媳妇惹祸,老太太一句话不指责儿媳妇,反手就抽儿子,巧智慧使得炉火纯青,一下子就抓住了城里媳妇的命脉。
令李妙音哑巴亏吃得格外憋屈,且不得不认怂。
一场小风波消弭,下午间,男人们结伴去了屋后的小山坡,闲逛一圈看看能不能顺便逮只野兔野鸡,给年夜饭添道菜。
家中小子们兜里揣着炒花生、爆米花、水果硬糖开开心心地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打打闹闹玩耍。
老太太泛困,挨着自家小孙孙眯午觉。
没了小子们吵吵闹闹,正院显得很清静,几个妯娌坐在堂屋烤火吃零嘴扯闲话。
气氛和谐。
曹凤珍话里话外恭维着五弟妹,三句话不离彩虹屁,她家德利十五岁了,到时候少不得要靠五弟帮忙寻摸一个差事,小叔子能吃商品粮,她儿子也不差,钻营钻营不是不可能。
刘桂兰见风使舵,跟着大嫂风向走,她倒没有曹凤珍那个玲珑心思,纯粹习惯使然。
葛巧兰一如既往的沉闷寡言,至多点点头嗯一声应和两下。
李妙音十分享受嫂子们的恭维,唯一看不顺眼的,只四嫂那个闷葫芦。
特扫兴!
乡村妇人的恭维话翻不出多大新花样,听久了也腻烦,李妙音站起来伸伸懒腰,语气随意道:“坐半天累了,我去看看他们套兔子,这些在城里可看不见,我去瞧瞧稀奇。”
“那是,弟妹在城里不见山不见地的,去瞧个趣儿。不过外面有些冷,你套件厚衣服,莫要给冻着了。”曹凤珍想凑热闹走不开,歇一歇该操持年夜饭了。
李妙音出了屋,脚下一拐,往简宁家走。
看着破破烂烂的几间土屋,李妙音眼里的鄙弃轻蔑遮都遮不住。
晌午遭了池鱼之殃,简继兵因着今儿大年三十,又在一众哥哥嫂嫂面前,不好立马找媳妇算账,因此李妙音并没有意识到危机。
老太太那边走不通,李妙音就起了别的歪心思。
反正那丫头单蠢好诳骗...…
简宁正和三姐在水坑里捞鱼,她与老太太商量好了,年夜饭他们二房在自家屋里吃,一是热热二房人气,再来,家里收容了一个病患,把他一个人撂家里怪冷清的。
老太太想着,旧债收拢,老二家宽松了,不缺吃就点头同意了,还给割了两斤肥肉添菜。
“宁丫头你们在干什么呢?”李妙音走近问。
简宁一早就听见脚步声,眼角余光扫到人,没作理会。
“五娘,”简明玉态度冷淡,喊一声就撇开头专心致志盯着四妹捞鱼。
打她四妹主意的人,不待见。
两丫头见了她一点都不热络,李妙音差点维持不住高高在上的姿态。
“三姐,我网了条最大的,快,拿盆。”
“四妹一条够了吧,这条鱼怕有三斤多呢。”
“成,那我不捞了。”
“鱼肚儿溜圆,不知道有没有鱼籽哦。”四妹特喜欢吃鱼籽。
“春天鱼籽才多,冬天的鱼估计没什么鱼籽。”姐妹二人根本不搭理不速之客,犹自聊得火热。
“哟,天这么冷,这鱼还那么精神呢。”鱼拿回来就养在水坑里,捞起来活蹦乱跳的,简明玉故意把盆往李妙音跟前送了送,鱼腥水四溅。
李妙音嫌弃地后退几步,不爽之极。
山村粗野丫头,实在不懂礼。
“玉丫头,你给五娘搬根凳子呗。”李妙音站了一会觉得老尴尬了。
到底挂着长辈之名,简明玉没做得太难看,抿抿嘴去屋里抬了根凳子出来。
李妙音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一遍才施施然坐下。
那头,简宁已经利索地杀好鱼,简明玉端了半盆热水搁在屋檐下,等四妹洗完手,转身拿起一早放在窗台上的雪花膏,拧开盖子挖了一坨抹在四妹手背上。
李妙音嘲讽地撇撇嘴。
矫情!
瞎讲究!
乡野丫头学城里人,画虎不成反类犬。
简明玉倒掉洗手水,端起打整干净的鱼去了灶房整理,四妹脑子活泛聪慧,吃不了亏。
“宁丫头啊,你们是屋里那位…....?”李妙音欲言又止,她倒无意去里屋一探究竟。
她可不是这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