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太子的脸当时就绿了。
慕晚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心里想着陛下果然是陛下,南国统共才有三十二座城池,他却和人家说三十三座也不换,真是让人完全寻不到反驳的话头。
南国太子被钟衍的三十三座城池气的好半天没缓过神,等他缓过神,钟衍已带着她回了猎宫。
自那以后,南国太子几乎隔三四个月便要来一趟楚国,每每见到她都要问一句,贵妃娘娘何时随本宫回南国呀?
然而除却这些不正经的事迹,南国太子其实还是个很不错的朋友。他来楚国的时候,总会偷偷带她溜出宫玩,带着她游山玩水,瞧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有时候还会陪着她扮一回江湖剑客,救救被恶霸欺负的百姓。
两年前的七夕,南国太子又来了楚国,但她那日正好有些着凉,晚上钟衍便来同她商量,让她乖乖待在殿中不要出去,那张字据就是那晚签下的。
那一晚她没有去迎凤楼参加筵席,却在事后听说南国太子那句万年不变的贵妃娘娘何时随本宫回南国,变成了,咦?贵妃娘娘呢?
钟衍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太子每次来都让贵妃倍感压力,这次更是还未见到太子便吓病了。”
然后南国太子再一次被钟衍气绿了脸。
想起那个一点儿都不像太子的南国太子,慕晚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抬眸瞥见钟衍,眸光再次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他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他自己记得,原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此刻却让她觉得,好生难得
难得之余,是满满的讽刺和滑稽。
“陛下记得就好,臣妾便用那愿望,换宜安和穆清平安。”
又是一阵诡异的静谧,静谧过后,钟衍淡淡开口,“一个愿望换不了两个人平安。”
“你!”慕晚双拳紧攥,竖目瞪着他,“钟衍,你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不是屠夫!”
钟衍抬眸瞧着她,眸光淡然无比,“贵妃要谁平安?”
慕晚咬了咬牙,刚想开口,又听得他说道:“若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回去好生思量思量,思量好了再来同朕交换,朕给你半天时间。”
慕晚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爱上一个这样冷心无情之人。
“陛下,皇后娘娘醒了,想见您。”
殿外传来多寿尖细的禀报声,拉回了慕晚的思绪,她眼睁睁看着钟衍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然后擦着她的肩膀走过,空气中有血腥味,还有熟悉的清雅药香。
临出殿门时,钟衍淡淡说道:“思量好了来凤翕宫找朕。”
雪不知何时停了,日头掩在厚厚的云层之中,散发着微末的暖意。慕晚出了殿,一路往风荷宫走去。
两个里若是只能活一个,她自然希望活下来的是宜安,但这只是她的意愿,她不能替她做决定。宜安的人生已经被辛家人掌控了二十几年,如今辛家放弃她了,她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更何况若是没有了穆清,宜安便也没了活着的期盼,那样的日子,比死更可怕。
风荷宫里也是一片静谧,慕晚进去时,瞧见时遥面无表情地抱着剑守在殿门口,像是一座冰雕。
时遥并没有拦她,慕晚进去后发现连翘和绫兰都在里头,三个人齐齐站在宜安的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见她进来,又都齐齐福了福身。
绫兰见慕晚只披着单薄的织锦披风,走过去解下披风塞给连翘,又将手中的羽缎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一边系带子一边说道:“陛下给您大氅您就披着,完了您若看着碍眼扔了便是,身子是自己的,冻坏了多不好,您说是吧,娘娘?”
慕晚:“……”
连翘瞥见慕晚的神色,凑上前摆了摆手,“不是奴婢告诉阿兰姐姐的,真的不是……”
绫兰系好带子,伸手捋了捋斗篷,默默地打断了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连翘:“……”
绫兰看了看被裹的密不透风的慕晚,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又伸手开始解斗篷上的带子。
慕晚问道:“你要做什么?”
绫兰:“殿里太热,披这个作甚,人家都是进殿脱斗篷,咱们方才为什么会做出进殿披斗篷这种事情来?”
慕晚:“……”
须臾,绫兰捧着斗篷退到了一边,慕晚走上前坐在床榻边,看着辛宜安惨白的面容蹙了蹙眉,伸手摇醒了她。
辛宜安睁开眼低低唤了声阿晚,眼角边便有泪珠滑落。
慕晚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宜安,若是你和穆清之间只能活下一个,你会选择独活吗?”
辛宜安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不会。”
顿了片刻,她又说道:“阿晚,我希望他活着,若是没有了他,我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呢?陛下不会让我继续留在宫里,我也不会回辛家,表姐她……她杀了我的孩子,我恨她,恨辛家所有的人,我的心里除了清哥哥之外,剩下的只有恨,我不想怀着满腔仇恨活着,更不希望清哥哥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