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如今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慕晚唇边攒着冷笑,眸光无比清明,将手往上移了些许,从发髻上摸下了一根尖锐的簪子,眼也不眨的插在了他胳膊上,素白的衣袖很快便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五年前我就说过,你碰了别人,就不要再碰我,如果以前说过的你忘了,那么请你从今天开始记住!松手!”说着,她缓缓扭头看向了钟衍,两人离得本就近,她一扭头,顿时成了面颊贴着面颊,她微微抬头,唇便贴在了他唇角边。
明明是一副暖意融融的画面,她说出口的话语却比那漫天的冰雪还要凉,“亦或是,你想让我多刺你几下,我弑君,而你,失血亡?”
察觉到他慢慢松开了双臂,慕晚冷笑一声,拎着裙角头也不回地朝嘉福殿走去。
不知何时被丢弃的伞静静躺在雪地中,纷纷扬扬的大雪不住飘落,远处那团浸了血的雪很快便被新的雪覆盖了。
嘉福殿还是一如既往地寂静,慕晚站在殿中,面无表情地望着面色惨白的钟衍开口,“辛家和荣安侯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之时,陛下只怕也不想真的秉公处理穆清和宜安吧?”
钟衍坐在花梨木桌前,墨瞳幽深,神色淡然,“为何不想?”
慕晚眯了眯眼,“穆清可是荣安侯府的小侯爷,私通妃嫔淫|乱后宫这样的罪名,不但不光彩,他背负不起,荣安侯也不会轻易承认,左右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妃嫔那么多,也不差宜安这一个不是吗?”
钟衍蓦地拧眉看向了她。
慕晚淡淡笑,“臣妾说话一向这么直,陛下海涵。”
钟衍仍旧拧眉看着她。大氅下露出的衣袖已尽数被染成了血红色,殿中隐隐飘散起了血腥味。
“穆清是荣安侯府的小侯爷,可他还有个弟弟,而辛宜安早已成了辛家的弃子,朕想动他们就动了,贵妃觉得,有谁敢阻拦?”
慕晚抽了抽眉,“荣安侯很疼穆清。”
钟衍淡淡开口,“他更在乎荣安侯这个身份。”
慕晚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只好又道:“辛家众多女眷里长公主同宜安关系最好,长公主一直都把她当亲妹妹疼爱,你若……”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着眸子说道:“对了,你还是宜安的表哥,她是你母后亲妹妹的女儿啊!”
钟衍神色依旧淡淡地,“那又怎样?”
“那……”慕晚哑然,此刻她才发觉,原来她真的从来都不了解钟衍。
钟衍望着她,波澜不惊地说道:“你不是一向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慕晚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垂首低眸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眸光发亮地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个愿望,你还记不记得?哦,你肯定忘了,不过忘了也没关系,当时我逼你写了字据的,上面还有你的印章……”
说着,眸光蓦地黯淡了下去,“扔掉了,搬出长乐殿时被我扔掉了,早知道会用到就不扔了……”
正说着,上方清晰的飘来了三个字。
“我记得。”
慕晚浑身一震,抬眸看向他,怔怔了重复了一遍你记得,一滴眼泪倏地从眼眶中滑了下来。
第五十章
慕晚怔怔地重复了一遍你记得,湿湿咸咸的液体从面颊滑落,留到唇角边,冰凉又苦涩,她隔着眸中氤氲的水雾看着钟衍,只觉得唇边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心尖。
“你记得……哈哈哈哈……你竟然记得,”她面颊上还挂着泪珠,人却在笑,“钟衍,我们之间的事,你竟然还有记得的,哈哈哈哈……”
哭笑间恍惚想起了这个愿望是因何而来。
四年前钟衍同她一起坠下绝情崖,好不容易带着她爬进了石壁上的一个石洞里,自己却因为寒毒复发而动弹不得。
就在他快要冻成雪人时,南国太子找到了他们,并将他们救了出来。
对这个人格分裂的南国太子,她真的是没有一点想法。
她和钟衍坠崖明明是因为他,他却在救出他们后大言不惭地要求钟衍答谢他。
钟衍冷冷看着他,问他想要什么谢礼,他勾着唇邪肆一笑,指着刚刚脱险还惊魂未定她说道。
“别的本宫都不感兴趣,不如就她吧,本宫看着她挺有意思的。”
钟衍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方塘,替朕送太子回南国。”
南国太子问道:“谢礼呢?”
钟衍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她呢?”
“朕的。”
南国太子咬牙切齿了半晌,道:“本宫拿五座城池同你交换如何?”
“三十三座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