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因为他逆着光,他的轮廓有些模糊,而他的眼睛也似是被覆上一层薄雾,让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柳荞被他盯得心弦颤啊颤的,正想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时,他突然开口:“下次再饥不择食,我就让你吃便便。”
抵达梓城时,才堪堪四点。他们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才打车前往乐真。
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因为大家窝在室内团聚,大街上人迹寥寥,店铺也只开了零星几家,看起来有些萧条。而路边光秃秃的枝桠上却覆满了皑皑白雪,犹如朵朵梨花争相绽放,凸显热闹气氛。
来到乐真后,街上那种萧瑟凄然的感觉瞬间消散。因为乐真是孤儿弃婴的天堂,他们还未进入院门,就已听闻里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等进去后,孩子们脸上那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更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柳荞的视线往院里逡巡了一圈,而后才将目光锁定在坐在槐树下的白奶奶。
只不过是几个月未见,可奶奶看起来比上次老了些许,头上的银丝多了不少,远远看过去,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的雪花。
她蓦地想起奶奶说过的话。
“奶奶老了,怕是不能一直看着你们。”
念及此处,她的鼻子开始泛酸。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一眼展亦清,便朝奶奶走去。
奶奶眼睛也不好使了,等她走近后,她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在电话里头说想她念她的女孩。
“奶奶,我们来看您了。”她伸手搀扶着奶奶,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
奶奶不住地点头,嘴里喃喃地说着“真好”,视线越过她看着徐步走过来的几个年轻男女。
十几年来,乐真收养的孩子成百上千,而从这里走出去的也不少,可是仍旧惦记着她这把老骨头的却不多,而眼前的这三个,正是这些年仍把她放在心上的人,是她的牵挂。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来,所以奶奶免不了激动,握着柳荞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用手背擦了一下润湿的眼睛,反复说着:“真好。”
鉴于这是乐庭第一次到乐真,而木子霖从小到大都深得奶奶的喜欢,所以吃过团圆饭之后,奶奶便有意让他们留在客厅里陪她聊天。
对此,深明大义的柳荞当然不会觉得奶奶偏心,再加上她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巴不得奶奶能够把她放飞,她好出去跟小朋友们一起放烟花。
烟花爆竹是每逢过年必不可少的。每至夜幕降临,各色各样的烟花装点着黑沉沉的夜空,短暂的惊艳绽放之后,那绚烂的光彩瞬间又被黑暗吞没,犹如从浩瀚宇宙中划落的流星,虽然稍纵即逝,却又明明美丽得不可方物。
她把四四方方的烟花墩子搁在操场上,拆开包装纸,牵出细条信子,然后又用亮着火光的香烛往那信子的尾端轻轻一点。
嗞的一声,那信子便被点燃,然后迅速燃烧,迅速变短……
“小朋友们退后……”她朝身边的小屁孩大喊一声,清脆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欣喜和激动。
她的话音未落,烟花墩子传来咻的一声,似是有一股力量推着里面的东西扶摇直上,然后下一秒,那小小个的东西便于夜空中迸发,绽放出美丽绚烂的烟火。
柳荞抬头仰望夜空。在绚烂火花的映照下,她的小脸似是染上了五彩的流光,让她那本就明亮的笑容更加明艳夺人。
展亦清站在槐树下,双手插兜,远远地凝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明若暗的光影里,他的眸色百转千回,流光潋滟,似是被金光点缀的湖面。而他那白皙俊秀的脸也浮现淡淡的笑意,轻浅得仿佛要与这温柔的月色融为一体。
“她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身旁冷冷的气息倏然微微浮散,随即便被木子霖身上的暖意占据。
展亦清侧目看他一眼,然后目光又锁定在柳荞的身上。她已经开始准备点燃下一个烟花信子。
“长不大没关系,有我照顾她。”他的语气平淡,可他脸上的笑意并未褪去半分。
木子霖听言,浅笑一声:“但愿如此。”
两个身姿颀长的男人齐肩站在槐树下,即便周身笼着一片昏暗,他们也能成为夺人眼球的亮点。几个院里的女工看到他们,即便已经知道他们名草有主,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几番,然后才窃笑着离开。
而那两人却恍然未觉,视线始终落在那个长不大的女孩身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沉吟半晌,展亦清才又开口,“荞儿十岁那年的变故,你很清楚?”
木子霖脸色微微一怔:“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
他几不可查地点点头:“没错,你跟我说过这件事,但你却忘了告诉我,是谁,引发了这场变故。”
“我知道是谁。”木子霖仰头对着夜空长叹一气,“但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是我父亲。”他紧接着道。
“你知道?”
“只是臆测。”他努力平复心情,淡淡地道,“但你刚刚的反应告诉我,我的臆测是……正确的。”
夜色愈发浓重,衬得半空中的烟火更加绚丽,而夜空下的她,仍旧肆意而张扬地笑着、笑着……那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此时此刻,却让他觉得痛彻心扉。
“我之前反对你们在一起,就是担心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后会很难过,会很痛苦。而我之所以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