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小酒,不知道这事儿,等人醒过来,再去追,人牙子早带人坐了船,往南边去了。
绿柳的娘心里难受,自家的闺女从前是在岚夏园伺候辅国公的,只待再熬上两年,就是岚夏园的大丫鬟,主子跟前的大丫鬟,那比姨娘还要体面,月例银子拿的虽不多,但平日里,主子手指缝里漏一点,就能抵外头小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这眼瞅着,再等两年就成了,可罗氏入了府,直接将人打发到昭阳院,伺候晼然去了。
绿柳娘认为,罗氏这是防着绿柳,怕绿柳年轻,爬了辅国公的床,心里本就不得劲,这会儿转头就没了闺女,心里哪儿能不窝火?
可偏偏绿柳被发卖,只是个开头,后头一个两个的,都被罗氏给处置了,那些个偷奸耍滑的,哪个都要卷铺盖走人,一家子被发卖出去的,多的是。
这发卖出去,不比旁的,一家子人想要再在一处,那是难了,从国公府被卖出去的,又不是那年岁小的,还能去什么好地界?
绿柳娘从前当得是厨房守门的差事,活计清闲不说,整日里蹭吃蹭喝的,旁人不曾有机会瞧见的燕窝,她恨不能日日都能吃着,到比庄子上的那些个老太太过得还滋润。
再加上绿柳的事儿,罗氏发作的第一批人名单子里,就有她。
绿柳娘知晓自己要被人挪了窝,想到自己将来说不得要给人洗衣裳,洗马桶,便心里怵得慌,没等罗氏的命令下来,就在二门上堵了辅国公,狠狠告了一状。
绿柳娘也不是个蠢的,知道辅国公这会儿可能是正爱着罗氏的新鲜劲儿,况且罗氏这个年纪,依旧是风韵犹存的,说不得一个枕边风吹过来,辅国公便什么都忘了。
因而绿柳娘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晼然,晼然不是辅国公的亲闺女,是罗氏与别人的女儿,辅国公心里头能痛快?
绿柳娘一张口,就说晼然怎么故意使绊子,难为了绿柳,想法子将人撵出门去,绿柳娘自打八岁入了府,在府里头勤勤恳恳的待了这些年,如今听说晼然连她也要打发了去……
绿柳娘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还没唱完,就直接被二门处的婆子反手给绑了,往嘴里塞了汗巾子:“国公爷,您别听她胡咧咧,她这是对夫人存着恨意呢。”
罗氏整顿辅国公府不假,人现在是当家主母,不整顿,难道由着这些个奴才欺负主子?
最关键的是,罗氏赏罚有度,什么都有杆尺子在这儿摆着,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大家伙心里头都福气,不拘你是新来的,还是从前的老人,办好了差事有赏,办砸了该罚,该当什么差事,便只当什么差事,不会今个儿被扯去厨房帮工,明个儿被扯去库房帮工,出了岔子,连找谁都不知道。
罗氏也不问你是不是家生子,是在这个府里当了几年的差事,派给你的差事办得漂亮,日后便得用。
这样下来,使绊子的少了,人人都往上奔,辅国公府难得蒸蒸日上起来,二门的婆子,哪儿能由着绿柳娘在眼皮子底下胡诌?
辅国公没等两个婆子说完,理了理被绿柳娘揉皱了的衣裳,甩出一句:“明个儿交给夫人处置。”
辅国公高高兴兴的往岚夏园去,心里头倒觉得痛快至极,从前只听着同僚甩了内宅的事儿出去,如今自己说出这话来,心里头从头到尾的熨帖,他也是有夫人的人,有人管着内务的人。
回了府,有人递干净衣裳,有人递温热帕子,知冷知热的,没丝毫嫌弃他。
辅国公只管去寻罗氏,二门处的婆子也聪明,守着绿柳娘在二门处等着,等巡逻的婆子过来,将人交过去,她们守门的,天大的事儿下来,也得在门上守着,等夫人办这事儿的时候,不必她们邀功,赏赐自然就会下来。
巡逻的婆子到了,守着二门的婆子将人交过去:“国公爷说了,交给夫人处置,这会儿国公爷刚往岚夏园去,不如等明个儿夫人得空的时候,再将人送过去,老姐姐只先跟紫韵姑娘报备一声,让姑娘安排时辰。”
巡逻的婆子当了这么个好差事,明个儿的赏是少不得的:“我晓得,明个儿下了差,到我那吃酒。”
巡逻的两个婆子将绿柳娘似麻袋一样的扔进了柴房锁着,给了一瓮水,便也罢了,饿着肚子,好好思量思量,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绿柳娘起先还喊几嗓子,骂几嗓子,两婆子也不理会她,左不过是个要死的人了,还计较个什么,这柴房又远又偏僻,喊了也没人听得见。
有冉姑姑死在牢房里头,又有绿柳娘做筏子,辅国公府彻彻底底的安稳下来,且这安稳是内里的,外头半点不知。
紫韵领了辅国公府从前的老人学规矩,从请安,倒茶开始学,不该传出去的话,半句也没有。
新来的小丫头就更别说了,那是安嬷嬷在庄子上亲自教导了的,年纪虽不大,但规矩学的扎实。
如今辅国公府上上下下齐心,要伺候的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主子,但凡老实本分,总不会被亏待了,稍许伶俐些的,更是前程似锦。
如此不过月余,辅国公府就大变样,晼然也结结实实的在府里头闷了一个月,外头的帖子一概推了,只说是染了风寒,不好过了病气给人,要好好将养着身子,只这一个由头,就将那些个热情姑娘都挡了去。
“我如今只盼着表哥早些回来。”晼然坐在黄花梨木的架子床上,望着对面的聂佑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