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襄阳侯,嘴唇开合,神态轻蔑。
襄阳侯封邑万户,是和盛大长公主的驸马,他的长辈,虽无实权却有高位,对上陈晨半点不惧。
“襄阳侯!无论朝廷有多少兵马,总归是比成王交州一州所征之兵要多的多,你说这话,是长叛军的志气灭朝廷的威风不成。”
陈晨没说话,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林协却没忍住,手拿朝笏站了出来,一脸不忿的对襄阳侯怒目而视。
林协是朝中出了名的不怕死又忠心耿耿,襄阳侯闻言原本张了嘴想反驳,一见是他,准备好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一张脸胀的微红,有些狼狈。
“敢问陛下,成王起兵,打的是何等旗号?”
不等林协回到文臣行列,谢启的挂名太傅顾冉之也站了出来,眉心紧皱着问谢启。
他官至中书侍郎,平日里也能接触到一二军务,不似御史大夫跟林协一般,对朝中兵力一无所知。
齐朝以战得国,建国多年却是重文轻武,以致军力江河日下。
成王只有交州一州兵马不假,但朝廷中的兵马不止要驻守各地,还要驻兵边界以防西戎北荻,加上金陵临安两处必须留守的士卒,真正能调动的不过十之一二。
不过这些此刻都不能拿到宣政殿内分辨,本就是人心惶惶,再分辨了就能向不可预知的地方发展下去了。
起兵总要有理由的,清君侧还是其他,给他解决了不就完了吗,再不济也能安抚一二,拖延点时间出来。
像是看出他所思所想,苏俨敛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怎么,成王打的什么旗号十分要紧吗?身有反骨之人,就是朝野清明江山永固,也会跳出来找错处,顾太傅难不成异想天开要跟叛军谈判?”
他当然知道顾冉之在想什么,谢烜造反能打什么旗号,无非照搬前人经验,一句清君侧而已。
当今朝廷谁位子最高,权柄最多?谁最不可能因为谢烜一句话就被推出去顶罪?
他的亲兄长,顾冉之的顶头上司,如今还在明徽避暑山庄的那一位。
若是谢烜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靶子又对准了他兄长,兄长现下不在城中,顾冉之稍一挑拨,就算不至生出大祸,某些东西也是很难逆转回来的。
顾冉之没看他,依旧抬头看着御座上的人,静待答案。
谢启不蠢,这半年来唇枪舌剑也听的多了,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却是半庆幸半苦涩的摇了摇头。
“谢烜发檄文,说朕的帝位来路不正混淆视听,并没有真的穆宗遗命。”
少年天子略带点无奈的声音在大殿上响彻,殿中够品级参与穆宗遗诏颁布的人都变了脸色。
穆宗怎么死的,他们比谁都清楚。
太医说的明白是急症,发作起来一时三刻就没了的那种。
那道遗照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人人心知肚明是谁草拟谁颁布,不过没关系,人选大家一致通过就行。
可眼下谢烜拿这做筏子,简直是要拉所有人共沉沦,连甩锅都不知道往哪里甩。
顾冉之先前所有算计在这一句话面前尽数落空,他顿一顿,话锋自然而然的一转:“先帝遗命众所周知,成王妖言惑众举兵谋逆罪不可赦,臣附议御史大夫,应当即日发兵镇压。”
终于说到了正题,谢启长舒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着御案,目光无意识的游离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虽不理政,这些日子却被苏俨昭逼着看了不少奏折,大抵知道些朝廷的情况。
穆宗在位时就有西戎之战,耗费了巨额军资,加上近日连番操办大事,国库已是入不敷出。
“西戎之战还没过几年,国库未丰。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征所耗非小,眼下国库中的存银还能支应吗?”
没料到谢启会出言询问,顾冉之看一眼举步不前的户部尚书,再次出列。
“回陛下话,之前西戎之役我军虽耗费颇巨,但到底借此大破敌军,使边界得以安稳,可说是利大于弊。户部历年所积极为丰厚,非一战所能好空,节流一二支应此战应当问题不大。”
“只是……两位枢密使先后去世,何人挂帅尚需商榷。”
现任枢密使王岳是由兵部尚书调任的,从没上过战场一派书卷气质,被顾冉之下意识的忽略了。
顾冉之话音刚落,谢启的目光下意识的投向武官的那一列,正巧对上襄阳侯的眼睛,后者猛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武官不似文臣,谢启平日里不太能见到,此刻一个个看过去,有相熟的有不相熟的,但无一例外的是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看着……就不像能打胜仗的模样。
谢完话就回去了,此刻正站在朝班首位,低眉顺目显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怎么一夕之间,这些东西全该由他操心了?
因为平日里主事的人撂挑子了?
他又去瞧身侧不远处空着的那张椅子,正要觉出几分委屈来,就有个身形瘦小的内侍从武官那一列绕了上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满腔愁绪尽数消弭,谢启只差没站起来表达兴奋,忙道;“快请!”
内侍低声应诺,快步出去传了话。
远远的,谢启瞧见一个眼熟到极点的身影从宫道上渐渐走近,明明忧患未解,依旧觉出了心安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总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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