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地看着陈静静,脸上的热度几乎要沸腾开来。
他仿佛觉得天和地都倒转了过来,胸膛的血液太烫,四肢却冷到了极点。
陈静静笑了一笑道:“这人见花瓶倒了,一时之间暴跳如雷,竟也顾不上你……我本来觉得有些无趣,便想走了,谁知他竟折了回来,取你的命……于是我又做了点事儿。”
付镇兰近乎喃喃自语道:“于是你揭开了一片房瓦……射了一道飞镖。”
陈静静眼中的光跳了一下,像是即将熄灭的烛光被晚风一吹。
“他看见那飞镖,便知晓自己已被人盯上……不敢在动你了……”
付镇兰仿佛已说不出话来,嘴唇带着青紫之色,每根面肌都在打颤。
他看着手上的这把剑,仿佛已站在了深渊边上,稍不小心就要失足掉下。
陈静静叹道:“当初救你不过是一时兴起,就像是在路上救下一只小猫小狗,我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报……可是十多年后,我在那山谷里见着了你……那时我才忽然想起,我当年救下的一只猫狗,竟然成了龙虎了……我这辈子杀人灭门从不眨眼,不知将多少大树连根拔起,竟然也能有培出树苗的一日……”
付镇兰道:“所以你才想要招降我?”
所以才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执着?那些故作暧昧的试探?
陈静静却笑了笑道:“可你若是轻易就降了……我兴许会觉得无趣,然后一刀杀了你……看着你这般模样,我倒觉得有种奇怪的成就感……”
付镇兰横了横眉,眼中光芒剧烈颤抖。
“为何不说出来?以你的性子,该拿这份恩情做做文章才对。”
陈静静居然抬头看了看付镇兰,像是完全不理解他居然会问出这样明显的问题。
然后付镇兰忽然明白了。
被这一眼给看明白了。
陈静静即便说了出来,他也绝不会投靠北汗,顶多是必先报恩再杀敌,到时他们不就干干净净,两不相欠了么?
可这人若在临死前才说出来,付镇兰就是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即便他能活着走出边境,他身上还是有着还不清的人情债,心里欠着点什么,一辈子皆不会好过。
唯有如此,陈静静方能死得开心,死得舒坦。
这人即便到死,也要拖上他一把。
他再看向陈静静时,发现对方似乎已经断气了。
这个少年模样的男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如同睡着了一般。
付镇兰楞在那儿,面上不像是感激,也不像是愧疚,反倒是一脸的困惑和不解,不知要往何处摆。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叫陈静静的人,也不曾真正了解过他的过去经历。
想着想着,他就抱起了对方的尸身,不管生前如何为敌,他不能把死去的恩人留在这战场,总得找个地方把陈静静的尸身藏起来。
他刚刚走开几步,忽觉胸口一凉。
付镇兰低头一看,发现一点剑尖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
他咽下一口血,慢慢地回过头看了一看,发现是安克涵扔出了那一剑。
这人被刺破罩门之后便昏死过去,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扔出了这把付镇兰插在地上的剑。
扔了此剑之后,他自己也被闻风而来的盛花花一剑刺穿了后背,此刻伤重难返,满身血色,一双巨眼却只盯着付镇兰,似含着滔天的恨意。
“你……你杀了他,我便杀了你!”
他用着蹩脚的汉语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这番话,倒让付镇兰笑了一笑。
笑完之后他就倒了下去,和陈静静的尸身一块儿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陈静静:我死了你要一辈子记着我,呵呵
安克涵:替你报仇了,哦也
陈静静:卧槽,白白说那么大段台词了啊
第266章 九九玉阶与灵鹊三啄
曲瑶发在进这“弓门”之前,倒设想过许多门内的情形。
既含有一个弓字, 想必是埋伏了弓手, 或布置了弩|箭机关, 等人一踏进去, 估计就迎来一阵万箭齐发。东西南北各自飘来一阵箭雨, 这人的前胸、后背、胳膊、大腿就都得贴满箭杆子, 倒下不成, 站着也不行,大约只能蹲着死。
于是她暗暗防备,小心琢磨, 月眉微微蹙起, 一双星眸在前头的赵燕臣和荣昭燕之前来回打转,唯恐有哪阵箭雨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可箭雨迟迟未来,发仙门和“神柳飞花箭”门下约三十名弟子进入这弓门, 无一人触动机关,更无一人掉入陷阱,只有一阵齐齐发出的惊叹声。
他们的惊叹不是为了别的, 而是因为“弓门”不似“弓门”, 倒更似是一道“宫门”。
门后不是过道, 也非回廊,而是一个约三层楼高的平台,台上有一阶梯盘旋回复,尽头处正对着一道雕花刻鸟的大门,正如宫殿巨室一般。
荣昭燕拿了烛火, 往那无栏阶梯上一照,竟照出了流光润质、白玉无瑕。
烛光再往下一探,竟照出阶梯上刻有一行小篆体的红字——“九九白玉天阶”。
荣昭燕疑惑道:“九九白玉天阶?”
曲瑶发道:“姐姐可识得此阶?”
荣昭燕道:“传闻这是‘痋仙’渡劫升天之阶,此阶共九十九级,引为渡劫时九十九难,度过此阶,便可入山外山,步天外天,得仙身取正果。”
曲瑶发扬了扬眉道:“这‘痋仙’是从哪个话本里听来的故事,竟编得这般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