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叹了口气,将他与陆羡之的对话一一道来,期间顺了不少小酒,吃了几盘小菜,半点也不肯亏待自己。
白少央听完之后倒是默默思考良久,久到叶深浅都开始用火燎燎的眼神催着他了,这人才翘起个二郎腿, 慢慢悠悠道:“都说外甥似舅,古人诚不欺我。”
叶深浅霍然起身道:“好端端的你提三舅舅是作甚?”
白少央笑道:“你几乎和年轻时的他一样地自以为是。”
他笑起来的时候几乎有些怀念的味道,可叶深浅却十分怀疑是自己看错和听错了。
“小白,你刚刚是在骂三舅舅自以为是?”
白少央面色一沉,故作严肃道:“莫要贫嘴耍舌,我骂的明明是你。”
叶深浅立刻连爬带滚地挪到了他的身边,一脸好奇道:“我知道你是在唠叨我,可你也说了年轻时的三舅舅自以为是……这我就不得不问一句了,那是怎么个自以为是法?”
他以为上辈子的张朝宗最崇敬的人是楚天阔,怎么这辈子的白少央竟会把心中伟岸之人与“自以为是”这四个不上不下的字眼黏在一块儿?莫非这两人年轻时分还生出些嫌隙过?
白少央道:“人无完人,即便是三哥也有不是之处。你也许不会信我,但三哥年轻时不叫楚天阔,‘天阔’这名字是他自个儿后来改的,为的就是提醒自己做人要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一味独断专行。”
叶深浅诧异道:“还有这事儿?”
其实这事儿他早就知道,可为了让白少央说得尽兴一些,他自然乐得装作不知。
白少央叹道:“三哥年轻时一心扑在除恶灭奸上,有时行事未免过于霸道专断,因此也伤了许多不该伤的人。做他的亲近之人,要比做他的一般朋友都要困难得多。”
叶深浅道:“这个我大概可以猜到原因。”
白少央奇道:“你是如何猜到?”
叶深浅叹道:“他成名比张朝宗早,成就比张朝宗大,然而朋友却不如张朝宗多,这就已说明许多问题。”
白少央笑道:“朋友多有时也未必是好事儿。”
叶深浅笑道:“他的朋友虽不如你多,但他能有张朝宗这样一个朋友,那便抵得上一百个一千个朋友了。”
这番话倒叫白少央听得十分享受,连看着叶深浅的眼神也柔软了几分。
“明明是我在数落你,怎的倒轮到你拍我马屁了?”
叶深浅道:“你忽然提起三舅舅的例子,是觉得我这次相认的时机不对?”
白少央收了笑容,点了点头道:“你若只是相认,那这时机便是极好,可这一旦和陆家那摊子破事儿连上,好时机也成了差时机了。”
叶深浅道:“哦?”
白少央目光一闪道:“你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一和他相认就提到检举陆家之策,换了是我也难免要多想几分,更何况他不久前才遭亲人背叛,如今也刚脱离险境,心态正是不稳不定之时。”
叶深浅听着听着,忽的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然很想打自己一拳,然后再把刚刚喝下的一坛酒都吐出来。
白少央继续道:“你让小陆去举报,固然是为了让他与陆家撇清关系,不叫他受到株连,可这一层好心小陆未必能够领会,因为你欺瞒他在先,托付他在后,实在难叫他不想到别处。所以我方才说,你此番有些自以为是了。”
叶深浅道:“是我心急了。”
他就像是个聆听夫子训导的学生,乖乖地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白少央道:“你平素也是个聪明人,此番是关心则乱,怪不得你。不过你也无需懊悔,小陆即便一时想岔,也不会一直误会你。毕竟日久见人心,他总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
我只怕他没有那么多日子可以去慢慢想了。
叶深浅叹了口气,也不知该不该把陆羡之身上的变故说与白少央听。
白少央却是利眼见人心,拿那锐利目光往叶深浅身上一戳,道:“想什么呢?你又瞒了我什么事儿?”
叶深浅立刻凑上一张大脸,恬不知耻地笑道:“叫你看出来了,我在想一个与三舅舅有关的问题。”
这个时候拿楚天阔出来当挡箭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果不其然,他一提起楚天阔,白少央立时眼前一亮道:“什么问题?”
叶深浅暧昧一笑道:“他若真和我性子相似,为何你上辈子却没喜欢上他呢?”
白少央皱了皱眉道:“你这厮在胡吃什么飞醋?那可是你三舅舅。”
叶深浅在他耳边吐了口热气道:“我知道他是我舅,可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本以为这话一定能把白少央问得哑口无言,谁知对方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喜欢他。“
他顿了一顿,一本正经道:“我是爱着他。”
话音一落,叶深浅骇得脚下一滑,差点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等他再度站稳的时候,几乎是张大嘴巴,像看着一只怪物似的那么看着白少央。
白少央却笑嘻嘻道:“我像爱着庙里的神像那样爱着他,我像爱着天上的星星那样爱着他,你难道想和神像或者星星干那等说不出口的事儿?”
叶深浅这才知道自己被他给诓了,然而见这人笑得极美又极艳,他心中也似开出了千朵万朵的小白花似的,一时间兴兴喜喜,那些愁云惨雾都似乎跟着一道散了。
这人的本性便贱,如今他一心把爱意投射到某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