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羡之大赞道:“曲大娘说得好!”
他这声“大娘”喊得充满敬意,喊得情真意切。
可曲瑶发却仿佛有些不领情。
她不但很幽怨地看了陆羡之一眼,而且一转头就对着黄首阳道:“但我听说程庄主也是位极俊的美人,所以我还是愿降的。”
话音一落,陆羡之看上去就好像是仿佛被谁打了一巴掌在脸上。
他瞪着曲瑶发的样子,简直像是瞪着一个对自己始乱终弃的负心人。
曲瑶发清浅一笑道:“你的情我已还了,咱们两不相欠,你莫怪我惜命,我也不劝你投降。”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到了黄首阳的身边,她走过去时的样子,简直温顺得如一头投向母鹿的小鹿。
黄首阳似是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
可曲瑶发走到黄首阳身边的时候,却向陆羡之投去深深的一瞥。
这一瞥竟是异样的哀婉而凄异。
哀婉得像是沈挽真中了冷枪之后的一记叹息。
凄异得如同柏望峰临死前看黄首阳的那一眼。
这一瞥看得陆羡之眉间一颤。
接下来曲瑶发的身子就颤了起来。
她只轻轻一颤,就抬手一抛,向着陆羡之抛去了一个东西。
陆羡之在地上一滚,顺手接过,却发现这是一个黑色的小丸子。
他抬头一看,却发现曲瑶发整个人都已向着黄首阳扑去。
她扑过去的时候,恍如一只飞蛾扑向一团燃着的烈火,又如一块美玉撞向坚不可摧的顽石。
而当她就快扑到黄首阳的时候,竟有金线自袖口、发梢、腰间、甚至是嘴唇里窜出来。
这些金线仿佛拥有一股魔力一般,只冲着黄首阳而去。
黄首阳似是早有提防,一提斧便斩向这些金线。
“一缠金”并不比“一线银”要弱,可这些金线却分毫伤他不得。
他刚才受袭,是因为被陆羡之牵制,可如今却是全幅心神都放在这个漂亮的女人身上。
而暗器之所以是暗器,就是因为它见不得台面。
一旦见了光,让人有所防备,它纵有神威也无处可施。
黄首阳第一斧破了“一缠金”,第二斧便破了曲瑶发的肚子。
谁也没想到这个聪敏机警、风情绰态的女子,居然会以开膛破斧这样惨烈的方式告别战场。
而远在一边的白少央只能干看,和曾吟山缠斗的郭暖律也无法脱身,就连近在咫尺的陆羡之也无力阻挡。
因为陆羡之忽然发现他一运功,就完全没了力气。
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好像被什么人给抽干了一般。
黄首阳在杀了人之后,似乎也发现了他无法再运功。
他立刻对着曲瑶发厉声道:“你在‘一线银’上淬了毒!”
曲瑶发的血留了一地,已然是奄奄一息。
可她看向黄首阳的样子,却还是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
“都说我是一介女流,可我今日偏偏想当个好汉……若要做个好汉,第一件事就除了你!”
她说完这句话后,竟又回头看了陆羡之一眼。
这是她看陆羡之的最后一眼,而陆羡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刚才曲瑶发扔给他的应该是“一线银”的解药。
而当黄首阳看向陆羡之的时候,那枚药丸早就被他吞下了。
可即便他已吞下解药,离发挥作用也还要一段时间,现在这段时间依然是运不得功的。
糟糕的是,陆羡之不但运不得功,连站不站得稳都是一个问题。
习惯了依赖内力的人,一旦失了内力,只怕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他如今有些站不稳,有个本来站不起来的人却站了起来。
那个人竟是严星海,被他飞蹴一脚正中红心的严星海。
这个人仿佛有着使不完的运气,用不完的寿命,受了那么重的一脚竟又活转了过来。
郭暖律避过曾吟山的一剑过后,赶忙冲着陆羡之喊道:“这厮怎还活着?”
陆羡之仿佛有些弱声弱气道:“我以为他非伤即残,就没补上最后一脚。”
郭暖律气得怒瞪他一眼,白少央也忍不住重重一叹。
他头一次想附和黄首阳说的话,陆羡之的心有时实在太软了些。
心软在闲人身上是种美德,在武人身上却可以是害人的毛病。
而那严星海摇摇晃晃了半天,本是混混沌沌一片茫然。
可他一看到陆羡之,那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眼睛一亮,心也仿佛清明了不少,提起蒺藜棒就冲着中毒的陆羡之跑过去。
现在的陆羡之可没有直面这蒺藜棒的实力。
就在这可怕的棒子就快打到陆羡之身上的时候,有一把刀却插了进来。
这是一把如晚霞般带着酡颜醉色的刀——木小桃的霞引刀。
严星海一抬头,望见白少央那一对清如剑芒寒如刀锋的眸子。
刀光一闪,严星海的一缕头发就分了家。
他原本有一个鸡蛋般的下巴,现在却有了一个鸡蛋般又大又光滑的脑门。
也许鸡蛋和这人是有着前世修来的缘分的,可惜严星海却不懂得珍惜。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脑门也和下巴一样裂成两片蛋黄。
他转身就逃,而且逃得比谁都快,就连一向以上蹿下跳煽风点火为专长的甄幻海,仿佛也比不上他逃跑的速度。
白少央看了陆羡之一眼,然后提刀便向严星海追去。
他本可以先杀了黄首阳,但他忽然觉得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