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金光阵”之后,又得对付一波新的弓队和刀手,这两人正欲大展神威,大下杀手之时,却听得一声清越肃杀的萧声从不远处传来。萧声一下,这波黑衣人便如得了撤退的信号似的,仿佛潮水一般散了开去,让出了一条道。
白少央和苏如意对视了一眼,正觉此事蹊跷,那道上便走出了一人。
这人一身素衣,竟是万黑从中一点白,远远瞧着像一朵环在这山壁之间的云彩,可等走近一看,才能看清他是个黑眉秀目、面容奇白的公子哥。
说他面容极白,是因为他白得像是能和身上穿的素衣融为一体。
这么一个白得摄人的公子哥站在一边,就好似一座象牙或白玉雕成的人像似的,精致却精致,却不似是个能说能笑的人。
可不知为何,白少央一看到他就眼皮子直跳,心中警铃大作,仿佛眼前这个小白脸公子哥是什么平生大敌似的。
苏如意却笑嘻嘻道:“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如何指挥得动这样一帮好汉?”
公子哥唇角一扬道:“指挥二字不敢当,在下萧白炼,不过一引路使者罢了。”
白少央还未发话,苏如意便满脸诧异道:“你就是萧白炼,‘百炼玉箫刀’的萧白炼?澹台舒朗座下七大煞的‘一煞’萧白炼?”
萧白炼淡淡道:“正是在下。”
他的外号里藏着刀字,身上却仿佛一把刀都没有。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白脸,竟是赫赫有名的北汗军中一煞!?
那么这伙人果真便是北汗伏军?那威名赫赫的澹台舒朗又在何处?
白少央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脑中好似一瞬间闪过三百六十五个念头,可大敌在侧,他也只能镇定一笑道:“小白脸公子引了这么一路人,就是为了将我们赶尽杀绝?”
萧白炼只面色疏离道:“白公子和苏和尚能杀到这么一步,可见两位本领非凡。面对如此人才,我家主人又怎舍得赶尽杀绝?”
白少央还未问话,他忽地掏出一管玉箫道:“公子活动了半天筋骨,想必也是疲累不堪,不如由在下献上一曲,为公子提一提神。”
他的唇一贴到玉箫之上,便有三声清越圆润的箫声破空而出,直钻进白少央的耳膜。说来也怪,这箫声初始清朗明丽,如那游鱼浣花、白木振枝,又似荷尖抖露,金蝉升霄,而后越走越是开阔,竟是上走九霄,下游万川,可令人遥想那春江出月、大漠孤烟之景。
这悠悠扬扬的箫声一起,白少央竟觉身上斗志渐松,杀气渐退,不但没有更加清醒,还觉得昏昏欲睡,眼皮子下一刻就要搭在一起。
这哪里是提神的箫声,分明是催命的箫声!
他正倍感不妙之时,身边的苏和尚忽地发出一声断喝,朝那萧白炼扑了上去。
可他还未扑近,那玉箫已转调变奏,忽走了肃杀凄烈之路。
三声箫声破空而出,便似三道刀光袭向苏如意,他猛地一刹住脚,身上晃了一晃便倒了下去。
这萧白炼手中是无刀,这刀明明是在他的箫中!
白少央一见苏和尚倒下,立时甩开了箫声加在他身上的睡意,灵台心口皆是一阵清明,手中刀光一扬,便要砍上前去。
他这一砍有震天撼地之势,可萧白炼却仿佛忽然成了个瞎子,压根看不见这刀光。
他只低头继续吹奏三声,这三声一下,便如有三道无形气劲从半空中袭来,化作三把气刀反砍在白少央身上。白少央身上一颤,却稳握宝刀继续前进。
这藏在箫声当中的刀,几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刀都更可怕,也更难防。
可他若是在这里倒了下去,别说平生志向难酬,就连楚三哥的秘密也难保全。
眼见白少央仍旧坚持不倒,萧白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继续低首一吹,竟把那箫声越吹越急,越奏越凄。
又是凄凄切切的三声箫刀砍了过去,将白少央砍得喉头冒上一口腥甜,连面肌也被这音波震得一颤。
他强行压下这口血,依旧稳稳握住手中的刀,因这可怕的绝境而对萧白炼恨到了极点。
好一个萧白炼,好一个小白脸!
照这样下去,他能不倒下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能继续提刀?
他自出道以来,哪里遇到过这般可怕诡异的对手?
白少央是恨得牙痒痒,萧白炼却是明眸一闪,用一种欣赏的态度看着白少央最后的挣扎。
这中原大多数武林人,只消受了三道“百炼玉箫刀”便要手足皆软,听了六道箫刀便要受好几层内伤,听了九道箫刀,便多半得七窍流血了。
六道箫刀已下,这白少央仍能屹立不倒,那九道箫刀呢?
萧白炼又是送了三声箫刀过去,白少央已是摇摇晃晃,走不动路了。
他虽然没有七窍流血,嘴角却溢出了几分血来,看着极为凄艳。
萧白炼这才放下了玉箫,将一只手探了过去。
白少央咬了咬舌尖,用舌尖的血气激起最后几分斗志,把手中那刀光猛地一扬。
可他一试着抬刀,那只持刀的右手便被萧白炼碰了一碰。
只是这么轻轻的一碰,他的刀便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了。
白少央面上煞白一片,仿佛连一颗鲜活血热的心也跟着抬不起来了。
可他没有太多时间伤悲,因为萧白炼的箫管就快抵到了他胸口的大穴。
但就在下一瞬间,这人的动作忽地僵了下来。
僵得像是一座玉雕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