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百慕再抽剑一刺,逼退刀锋, 可刀锋退了几分之后,依旧阴魂不散地绕了回来。
白少央的这把刀简直像是在与他的喉咙缠缠绵绵,至死方休。
仿佛只有姬百慕肯让他的刀吻上那么一口时,他才能学会罢手。
可是姬百慕却似乎小气得很。
他虽沉默寡言,眸如死灰,却很珍惜自己的喉咙。
毕竟喉咙只有一个,不能随便叫别人家的刀去吻。
当白少央的刀再一次袭来时,他却往上一跳。
他不肯拿喉咙去迎刀,却肯用自己宽阔和火热的胸膛去迎刀。
白少央本可一刀切入他的胸膛,却忽然急退、收手、撤刀。
因为他忽然发现姬百慕既不把别人当人,也不把自己当人。
他这一刀若是想刺进对方的胸膛,就必须承受对方的一剑。
而姬百慕的一剑只会刺进他的喉咙,不会瞄准别的地方。
这个人简直像是天生的刺客,只为刺杀,不为活命。
他出剑之时,丝毫不会顾忌自己的生死,竟有几分与对方同归于尽之像。
白少央对于这样的人一向都很敬佩。
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和人同归于尽。
做这样的事情不仅需要勇气,也需要极大的决心。
不把自己当人看的那种决心。
所以他忽然收刀。
刀光一转,他便对着姬百慕缓缓道:“你不是来杀人的,你是来找死的。”
他没想到的是,姬百慕居然面无表情道:“杀人和找死有什么分别?”
瞧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能把这歪理说成了一副真理。
白少央笑道:“杀人是要对方死,怎么会是替自己找死?”
姬百慕却道:“杀人之前难道不该做好自己去死的觉悟?若没有这层觉悟,你又怎能去杀人?”
白少央笑道:“看来你是个很好的杀手。”
姬百慕淡淡道:“九山幽煞门下都是一群杀手。”
白少央笑道:“刚刚和你相斗的解青衣也是一名杀手,但你可以看看他现在的位置。”
姬百慕只道:“我不必看也知道他跟着谁。”
白少央道:“你难道不羡慕?大部分杀手都没有他那样的运气。”
姬百慕忽然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白少央道:“我在说服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想看看自己的个人魅力是不是有王越葭那么大。
姬百慕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
白少央笑道:“不知道什么?”
姬百慕道:“不知道九山幽煞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白少央忽然沉默了。
因为在张朝宗的时代,所谓的九山幽煞只是一个不入门的邪派小人。
可如今,九山幽煞不仅是一个人的外号,也是全天下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的门号。
姬百慕只幽幽道:“死在别人手下,要比背叛他所得到的下场幸福得多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手中的绣花针就倏然出手。
这一剑实在太快,快到超越了想象,突破了极限。
但他看似能突破极限,却突破不了白少央的防线。
白少央一个后退便凌空而起。
不仅如此,他在半空中还出了十刀。
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接着一刀瓦解绣花针的攻势。
等他落地的时候,瞬时一脚蹴起一张矮桌。
然后他的人跟着刀一起飞了出去,追上了那矮桌。
在矮桌抵到姬百慕之前的一瞬,他们同时出了最后一刀与一剑。
白少央身子一低,腰胯一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过这迅猛无比的一剑,同时沉臂一崩,一刀斜挑而出,直接切入姬百慕的胸腹。
他之所以算准了这个角度,就是因为姬百慕的剑只对准咽喉而出。
这在平时算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因为咽喉是人身上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
可在这矮桌阻挡视线之际,这却是最致命最可怕的一个习惯。
但姬百慕的那一剑也极险,换了旁人在此,即便有心闪避,那一剑也会正中要害,而在白少央身上,这把细细长长的绣花针也几乎是擦着他的脖子刺了过去。
白少央扔开了矮桌,看向了姬百慕。
姬百慕却看了看白少央道:“你的刀很快。”
他的身上还在滴血,面上却出乎寻常地平静。
白少央谦虚地笑了笑道:“你的剑也不错。”
姬百慕只喃喃道:“死在你手里,我也不算亏……”
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他倒得非常干脆利落,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
白少央默默地叹了口气,仿佛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转过头,却看见解青衣正炯炯有神地看向他,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里闪着感激的光芒。
焦则香的人虽不香,针却是香的。
香得像是烤肉和烤鱼混合出来的一种诱人之香。
这种香仿佛能让你忘记他的针是冲着你的眼睛和脖子而来的,也能让人忘记了这种针上往往淬着无色无味的剧毒。
可是叶深浅却不敢忘,也不能忘。
焦则香的针到了他的手里,便如菜叶重新回了锅,焕发出一种更加诱人的清香来。
他手一摆,袖一放,这些细针就射向了它们原来的主人——焦则香。
针从焦则香手里射出的时候,是群星向月,众手捧火,密密匝匝地一大片压过去。
可是针从叶深浅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