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俏绝, 云阔帮“三镇侠”, 孤山派陈顾芳, 这些人刚刚还在和他谈笑风生,此刻却大多血如泉涌地倒在一片尸山中。
他们该是趁着还没毒发, 猛提一口真气,上前拼力拼巧拼一腔热血, 可却总被毒势所拖,为奸人所害。
可他们至少是堂堂正正地死在敌人手上的,而不是如他一样被困死在这张椅子上。
解青衣本来也想与敌人拼死激斗,毕竟他也喝了酒,中了毒, 只是不知还有多久才发作。
可为了动弹不得的王越葭,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寸步不离地守在王越葭的身边。
但这样不过是白白消耗时间, 浪费那屈指可数的几寸光阴罢了。
王越葭不愿坐以待毙,只心中一动,看向解青衣道:“青衣, 在我身上打一掌。”
解青衣诧异道:“公子这是在说什么?”
王越葭急迫道:“我在重伤之下, 或许可以激发出十八天罗阴阳功的十成威力,以此冲开一部分毒势。”
解青衣却颤声道:“你要我把你打成重伤?”
他情急之下,竟连“公子”二字都省掉了,只称你我。
王越葭苦笑道:“但凡我能动一动,我也不会拜托你了。”
解青衣面色一白道:“公子真的别无他法?”
十八天罗阴阳功是把双刃剑, 伤敌人越深也就伤自己越深。
而且这功法急需意志支撑,只要意气一懈,志气一松,就会功散血败,再无力回天。
所以朱柳庄一战时,王越葭差点就死在了这道邪门无比的功法下。
可王越葭只目光一凛,冷冷道:“解青衣,你若不动手,咱们就都得死在这儿!”
他从不愿给解青衣甩下冷脸,说上重话。
可此刻不重,他们就会毫无价值地一起死在这儿,轻得好似两粒从未被人注意过的尘埃。
而这话音一落,解青衣坚毅的面上就透出几分沉痛之色。
可他没有扭捏婉拒,更没有试图说服,只是极快地在脑内过了一遍此事的利弊。
他剩不了多少时间,一旦毒发无力,还能把动弹不得的王越葭托付给谁?
难道还能是旁边那个居心叵测的哥舒秀?
这人看起来是中了毒,没了力,面色苍白得好似月夜下惊心动魄的白莲。
可他的身边好似一片真空,隔绝了所有杀气和血腥气。
众人斗成一股旋风,风却吹不起他一点衣角。
没有人往他这里打,也没有人朝他那边倒下。
这个细节也算不得多重要,可落在解青衣眼里,却是一个鲜明无比的信号。
这群人不想动哥舒秀。
而哥舒秀也不会出手。
不管死的人隶属黑道白道,都和他无关。
他回过神来,只见王越葭继续道:“你到底动不动手?”
解青衣面色一白,颤声说道:“好,我动手。”
他这个“手”字一说完,就一掌印到了王越葭的胸上。
他打在王越葭身上这一掌,就好像在自己身上打了一千掌、一万掌。
他一掌收毕,王越葭就喉头一耸,腥甜裹着血气翻涌而上。
他嘴一张,立时喷出一大口血,双眼一闭,竟直接昏死过去。
血溅过来的时候,解青衣却不闪不避,任由这一大口血淋淋漓漓地溅在脸上、脖颈还有胸上。
这血溅在他面上,却好像被一锅滚烫的热油浇在上面,可他已分不清痛的是皮肉,还是皮肉之下血脉的归属之地。
他只知道自己打了王越葭一掌。
而这一掌几乎要了王越葭半条命。
这个认知仿佛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
王越葭再度醒来时候,发现自己不但能够动弹了,身上内息还可以运转了几分。
他大喜过望,抬头看去,却见解青衣阴沉如海的面上依次闪过喜悦、愧疚和恼恨的光芒。
在这一刻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沉稳而英气的青年能有如此复杂的情绪变化,喜怒哀乐如同走马过灯一般地在他面上回转翻腾,仿佛一刻都停不下来。
外界的厮杀和鲜血都仿佛影响不到他,他的眼中仿佛只有王越葭。
这世上似乎也唯有王越葭这个人能够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王越葭苦笑道:“你这一掌差点要了我的命,却也救我了一命。”
解青衣却道:“若下次你再让我做这样的事,我可能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王越葭苦笑道:“死在你手里听起来也不错。”
解青衣道:“但我想求公子一件事。”
王越葭道:“什么事?”
解青衣面色一暗道:“若我将来真的失手杀了你,请允许我为你殉葬。”
王越葭听得一愣,随即喝骂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蠢话?”
解青衣却目光坚定道:“公子要我去求的事,即便再痛再苦,我也绝不违背。可我要做的事,公子也绝对阻拦不了。”
王越葭听得一阵气愤,但心知此时不是理论的好时机,便微微提气,携了解青衣一起奔向使着人面青铜锤的牛忽绿和用着九股托天叉的荆侍蓝。
而因为他们这一介入,宴上这几乎已完全倒向邪恶的混乱局势又向着光明偏移了几分。
但是只有他们还是不够的,因为对方足足有十三个人,而且是十三个没毒没病的好手。
他们可不是静海真珠阁内程秋绪手下的十二家将,而是十三个浸淫多年邪派功夫的人。
除了大碎门的厉子鸡、易翠伤和蒋立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