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要求彦叔叔对付父亲,但是求你去见父亲一面,至于我要做的事,和彦叔叔无关。”
自莲珏离开宫中,东里御天觉得,整个偌大的宫殿死寂而且阴冷。崇华殿中,青铜的灯柱看上去都如此的冰冷,影子还摇摇晃晃。除了一个疯子在深夜的嚎叫,就只有那些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猫儿。
“你说,他喜欢来这里喂这些猫?”东里御天问。
站在一旁的廖公公回答:“是。陛下说,这些猫很像他自己。”
“一点都不像。他现在还要离开我,而这些猫,”东里御天顺手抓了一只猫,“多么容易捕获。”
廖公公突然扑通一声的跪下,他已经年老,垂暮在他身上显出颓败。他边垂泪边道:“殿下,你们不要折磨彼此了。陛下的病已经时日无多,请你快一点找到他。陛下太可怜了。”
廖公公用颤抖的声音道:“当年先皇和夙妃娘娘也是这样,总是误会彼此,都那样倔强,所以最后,最后夙妃娘娘难产,临死也未见到先皇。而陛下,和夙妃娘娘的性子太像了。”
“东里夙?你说珏和东里夙很像?”
廖公公忙道:“只是性子有些像。奴才该死,不应该说起这些,大概是年老的缘故,总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殿下恕罪。”
待到东里御天走后,廖公公才松了一口气。险些说出这个秘密,当年曾经答应夙妃娘娘会一辈子守口如瓶的。但是老奴可能要食言了,陛下应该知道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楼。彦唯喜欢这句诗,所以这个重要的情报机构叫做十二楼,后来也变成了寻找彦唯的地方。东里夜从十二楼得到消息,彦唯在梁都出现,如若不是他想被找到,绝不可能被人看到,就要见到他了吗。
十几年了,究竟是十几年呢?好像昨日才是分别,还记得相遇的那些事情,走过的那些地方,怎么一转眼就已经相隔了十几年。还记得初见彦唯的那个早上,那又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一个深冬,百年银杏都掉光了叶子,冰棱根根向下,他打马而过。一块细碎的冰从树上掉下去,他轻轻伸出手接住了。直到冰化作水,彦唯轻轻一笑,用内力蒸发了掌心的水。
当时东里夜有一个荒唐的念头,那个人手心,一定很暖。
“在下东里夜,见公子一人独行,不如结伴?”
“不用。”
这样缠了彦唯多久,那人才告诉自己名字呢。
又要见到他了。是的,十多年了,从来不爱照镜子的东里夜破天荒的要一块巨大的镜子。贴身伺候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老了?”东里夜开口。
立在旁边的婢女是新换的,她心中道,昨天总管大人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在家主面前乱说话。这个应该怎么回答呢?
“家主一点都不老。”婢女不敢多言,家主平日里杀伐果决,今日好生反常。
东里夜的面目是变了,和记忆中的自己比起来果真是老了很多,尤其是彦唯离开之后。不甘心那样死去,也不甘心那样活着,尤其是不知道那个牵挂了半辈子的人究竟在哪里,没有实现当年许下的袖手天下的愿望。
这时,有人禀报,呈上了一张帖子。写着时间和地点。
是彦唯的字,不管是过了多久,他都认识。“人定亥时,百年银杏。”
从知道要和彦唯见面,东里夜总是坐立不安。这样忐忑,直到准备出门。从东里本家过去,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时辰。他还准备早一些。
就在黄昏将至,暮色开始合拢。东里本家却发生了骚乱,十二楼在各地的分部发生内讧,甚至有些主事者被当场杀死。十二楼以情报迅速闻名,这些事很快也传到东里夜手中,只是,他甚至无心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戌时,十二楼总部被袭,主事的三人,除了信葛外出无事,燕紫被俘,卞浮受伤。东里夜勃然大怒。此时,东里御天将集中手中的势力逐一控制东里夜的势力。除了十二楼,东里本家有一处丹房,极其隐秘。这里的丹药,是控制那些人的绝密所在。
东里御天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东里夜还是坐在高高在上的家主位置上,看见东里御天也一点不意外。
“御天,我的儿子。你想踏着为父的尸体登上家主的位置吗?”
“父亲让我活下来,我必不会伤害父亲性命。但是那些誓死追随父亲的人,当然会一个不留。”
“你的武功皆出自于为父,你以为能打赢我?”
“我不用打赢父亲,甚至不用出手。父亲,现在戌时已过一半,如果父亲大人不趁早离开,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彦叔叔了。”
“他竟然会帮你?”
“彦叔叔,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但是父亲,你真的觉得拿你手中的势力来换一个彦叔叔不值得吗?”
“你!想要逼我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父亲大人,人不能太贪心。你曾教导我明白悔恨,我已经明白。父亲大人想要再失去彦叔叔一次吗?””你如何能断定在我离开之前,这一切不是已经尘埃落定?”
东里御天拔出手中的剑。“这把剑,是父亲在我成年之际送给我的。和当年的掩月剑一样,出自铸剑名师悲虹。那么就让父亲检验一下御天的武艺吧。”
两人的交手只在须臾。掠出大堂,两人飞身上了屋檐。今夜,月出得特别早,好像白天就等在那里,只等一入夜就显示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