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珏的眼中,带着透明的笑意,好像看着廖公公,又好像看着旁边的野草。“不是的,朕太贪心了,朕什么都想要,委屈自己不过是惺惺作态,是为了让别人给得更多。就像以前,朕委屈自己,于是宿儿就来陪伴我。委屈自己,别人就以为我很善良,卿瑶甚至为此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仅仅是因为看不得朕委屈自己。朕真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了。”莲珏的话,带着些许的轻快。
廖公公泣不成声。“陛下,你为什么将自己想得那么坏,如果那是坏的话,这个世界上,又什么才是好?”
“廖公公,你自朕幼年便陪伴在朕身边,你却不了解,你眼中看似隐忍善良的孩子,是多可的面目可憎和疯狂。”
说完这样的话,莲珏似乎松了一口气。对啊,这就是自己的真面目,一个不曾为所有人了解的另一个自己。那么的自私,那么的可恶,不断的作出各种冷漠善良的姿态,要求别人的付出和保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廖公公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对于廖公公而言,莲珏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可是,这个孩子一直是那般的苛刻自己。自己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了,背也佝偻了,身体也弱了。但是心却亮堂得很。廖公公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他不能对莲珏说的秘密。这个看似坚强的孩子,已经到了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地步。廖公公站在局外,看得清楚局内人所有的心思,却唯独没有人愿意听他一言。御王殿下,请您看清楚,不要再伤他。
“御天,朕不能再那么自私了,是不是?”莲珏失神的喃喃自问,声音如同风一般轻。
军中未得诏令,主将不得擅自离营。但是十多天的路程,东里御天独身一人没日没夜的往回赶,待到回到梁都,已经是大赦天下之后的第七日。
那日傍晚,莲珏正陪着卿瑶散步。
卿瑶的手托着腹部,看起来笑得那般幸福。不时和莲珏说些什么。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东里御天的眼睛。胸中怒火万千,化作一阵疾风,将莲珏和卿瑶掀开,卿瑶受了惊吓,身子一旋,就往旁边的石桌旁撞去。
莲珏也是一愣,伸手就去拉,却被东里御天狠狠一扯,眼看着卿瑶撞上了石桌。卿瑶惨叫一声。
“卿瑶,卿瑶,你怎么样了?”莲珏脸色一变,顾不得正在怒火滔天的东里御天,看着卿瑶的浅蓝色的宫裙,开始渗出一丝血色。
卿瑶额角冒出冷汗,她带着哭腔道:“痛,好痛。陛下,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孩子
“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闻讯而来的廖公公,大声的吼道,对着那些有些呆愣的宫人。
绛紫宫乱成一团,前两日喜庆的布置还未隐匿痕迹,卿瑶被安置在绛紫宫的主卧室。就在太医手忙脚乱的进行施针抢救的时候,莲珏却不见了踪影,顺带不见的是本应该在军中的御王殿下。
将人抛在床上,此时东里御天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嘴角的冷笑愈发的灿烂。一墙之隔的绛紫宫的主卧还在抢救,可是一墙之隔的偏殿,两人极其的沉默。沉默中带激烈的碰撞,好像摧枯拉朽的力量在酝酿。
“我的陛下,你很好啊。”
听出这句话隐忍的愤怒。莲珏只是淡淡的说道:“朕确实很好。”
这句话音未落,东里御天将人推到床上,内力将周围的帷幔化为尘埃,莲珏也胸中一震,生生的气血上涌。
“你没有话要对我”东里御天居高临下的看着莲珏,眼中聚集了隆冬的暴风雪,就等着有人打开闸门。
莲珏咬了咬牙,将翻涌了血气吞了下去。他一字一顿的说:“没有。”
即便此时,莲珏的眼中那么的温和,那么的平静。你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整个天下。仿佛只有这时,才是他最真诚的时候。
【第六十六章】纵是眷恋已似冰
听完莲珏的话,东里御天开怀大笑,笑得有些凄厉和阴霾。笑声穿过单薄的宫墙,传到了卿瑶的耳朵里,传到了所有在场宫俾和太医的心中,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卿瑶在痛苦和血色的拯救中,觉得笑声那样的刺耳。为什么,为什么?
东里御天笑着笑着,胸中一腔热情,都狠狠的冻成了冰。真是太可笑了。真的。
最后还在希望那个人说出解释的话,说我们其实还有未来,说那个孩子不过是意外,说你还是爱着我,但是此时,终于所有的感情都开始冰封,那么冷,那么疼。
东里御天终于明白,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从来没有。这场自己不计较后果委曲求全的爱情,终于在此时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扭曲,可憎的,蜷缩在黑暗的蝉蛹中,囚禁在两人无法全然坦诚的阴谋和算计中。隔着即将破碎的山河,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莲珏只是看着东里御天在笑,他那么的平静,平静中带着些许的温柔。
东里御天笑完,手掌抚上莲珏的心脏。他一字一顿的说”
掩盖掉眼中的恍惚,莲珏支起身子,厉声道:“东里御天,你未经传召,擅自回宫,你可知这是大罪?!”
“大罪?看来陛下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不知道亵渎圣上,这样的罪名比擅自回宫的罪名相比呢?”东里御天不屑的嗤笑。
说罢,一口咬上莲珏的嘴唇,毫不怜惜的辗转,口中充满了血液的味道。东里御天一直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