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整理衣物的中年妇人回身道:“还用你说,一直在膳房热着呢。”
萧居瑁僵着猫身,两只耳朵却动来动去。
皇帝遇刺?说的是他自己么?王爷?这是哪个王爷的府邸?
他抬头瞅了瞅抱着自己的人,是个相貌寻常的老头子,脸上皱纹很多,眉头紧锁成川,长长的胡须倒是梳理得一丝不苟,就是太长了点,差点扎到他的眼珠子。
他动了动四只小爪子,低头瞅地面,而后依靠猫身的本能,一跃而下,肉垫轻轻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利落。
萧居瑁内心不禁浮现一抹诡异的成就感:朕即便变成一只猫,那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猫。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王府的主人是谁,寻找机会进入皇宫,看看自己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元宝,别乱跑。”那老头见他要出门,便温和唤他回去。
萧居瑁耳朵抖了抖,他可不认识元宝,兀自迈着优美的步伐,出了屋子。
因为变成了猫,他的视野变低许多,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只剩下黑白。不过猫陛下也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他的身体是生是死。
太傅说过,不管身居何处,都要学会安之若素。所以在得知自己变成一只猫后,萧居瑁也就默默哀悼了一会儿,便打起精神,决定先了解情况,再作打算。
扭动着纤细柔软的猫身,萧居瑁适应良好地在王府里穿梭,以前不知道,现在变成猫才发现猫的攀爬奔跑能力确实算得上出类拔萃。
不知胡乱走了多久,周围的景物渐渐萧条,连仆人的身影都见不到了,他不认识路,只好跳到一旁的假山上面,想登高望远,结果还真望到了一行人正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猫陛下眯起圆圆的猫瞳,立在假山顶上,像是巡视列兵的帝王,高贵不可侵犯。然而下一秒,他的猫眼睛就瞪大了。
领头的那个人是——镡时观!
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他也认识!猫毛全都炸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爪子痒得不得了,真想一爪子下去将那张脸挠花!
但也只能想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有确切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而且,既然这里是摄政王府,说不定还能打探到他遇刺之后的事情,还是暂且留镡时观一条小命吧。
他们渐渐走近,萧居瑁清楚地看见镡时观身后的一众侍卫押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衣服与那个刺客身上的衣服完全一样!
镡时观将刺客押到摄政王府做什么?行刺他的人难道不应该立刻被关进天牢么?难不成这次的行刺真的是镡时观安排的?他将刺客带入府中是为了杀人灭口?
萧居瑁想着想着,身上的毛又炸了起来。
镡时观突地停下脚步,锋锐如刀的目光急射过来,正对上萧居瑁的一双金黄色猫瞳!
猫心一惊。
镡时观的双眼布满血丝,眼里阴云密布,被他看着仿佛是被毒蛇缠住一般,在这燥热的天气中,萧居瑁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他当皇帝的时候,镡时观从来没有这么看过自己,又或者说,他们之间从没有过眼神接触。镡时观每次与他说话的时候,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说是臣子不能直视君王,可在萧居瑁看来,这明明是镡时观对他不屑一顾的表现。
萧居瑁心神微凛,一直听闻摄政王是个狠角色,可他并未真切感受过他的可怕之处,但现在是实打实地被吓住了。
一人一猫静静对视。
萧居瑁的尖指甲忍不住从肉垫里伸出来,身体也微微拱起,喉咙里情不自禁发出低吼。
镡时观眸中陡然划过一丝暗芒,这猫的眼神怎么会跟那人这般相似?他在心中暗自摇头,这怎么可能呢?自己真是魔怔了。
“王爷,这是福伯养的橘猫。”有侍卫在解释道。
福伯就是王府的管家,全名刘福,在王府里待了一辈子了,看着镡时观长大,镡时观素来敬他,王府里的其他人也就尊称他为“福伯”,他养的猫府里的下人们也大都认得。
镡时观素来不喜欢这些个宠物,刘福也就从未让元宝出现在镡时观面前。
“嗯。”这猫除了四肢与腹部是白色,头顶及背部的毛发多为橘色,称为橘猫倒也贴切。
镡时观收回目光,淡淡应了一声,而后领着一行人朝一个方向走去。
萧居瑁见威胁解除,身上的毛柔软下来,滴溜溜的金色眸子转了转,便轻盈地跃下假山,悄mī_mī地跟在他们身后。
王府地牢设在一处偏僻之地,外有重重侍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镡时观面色阴沉地行至地牢门口,忽然就转过身来,望向跟在他们身后的萧居瑁。萧居瑁接收到一束阴冷的目光,心慌慌地停下了四只小爪子,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双猫瞳像是被水洗过般清澈透亮,泛着金色的光芒,无辜地回视着镡时观。
镡时观愣了愣,神色微变,倏尔又重归黑沉,他不再看萧居瑁,而是吩咐侍卫:“将它赶走。”
那侍卫虽觉得一只猫没什么,但王爷下令他不得不从,便向萧居瑁走来。
萧居瑁心中顿时起疑:连一只猫都要防着,也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秘密。这么一想,镡时观在猫陛下心目中的形象就更加恶劣了。
那侍卫也不想伤害他,只是挥挥手让他离远点。
萧居瑁耷拉着脑袋,看来这次是没办法知道镡时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