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意识到这是对自己方才提出的问题的回答时,却又是过了一会儿的事情了。
流云渐过,月儿又探出了头,周围也明亮起来。墨田突然松开莲,动作露骨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就好像之前所说的都是假话一样。
“你害怕黑暗的地方?”
没有回答。
“你在家的时候,肯定会把灯开着睡觉吧?”
“你在那里罗嗦些什么?”
“说什么‘睡不着,说点什么吧’的人可是你哟!”
风声呜咽,墨田的背心微微颤抖。
“是心理上的创伤。”
“心理创伤?”
男人转过身来:“小时候,有一次被关在了封闭的箱子里,从那时候起,就很害怕呆在黑暗的地方。”
小时侯调皮么……这倒是常有的事呢。
“其实被关在里面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也不是很闷,而且一个小时不到就被解救出来了。只是被关在里面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了那个梦:有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他身上的血还啪嗒啪嗒地往下滴。那个情景非常恐怖,从此以后,我就变得很怕黑了。”
“哦?”
“你在想这不关你的事是吧?”
就算摆出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可是这的确不关自己的事啊。除了“哦?”或 “嗯?”以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时,手边草儿的样子又暗了下来,看不清了。莲还没来得及抬头望望天空,就感到墨田啪地一声贴了过来,再一次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
“干什么?”
“我都不顾羞耻地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帮一下忙。等月亮出来了我就放开。”
我是你在黑暗里的抱抱熊吗?虽然莲心里很是不爽,但是男人颤抖的手指背叛了他蛮横的语气,莲也就没有硬把他的手摔开。真是奇怪的家伙……尽管莲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也没有说出口来。
一阵暖意从紧贴的身躯传过来,心里升腾起一股违背本意的心安,莲也被睡意袭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莲被一连串低沉的、似困兽嘶吼般的声音惊醒,蓦地睁开双眼“什、什么?”
墨田的头都快埋到肩膀里去了,紧抱着莲的双手微颤不止。月亮出来了,周围一片清明。
“怎、怎么了?”
身体被从后面抱着,只能把头转过去。墨田身上冰冷,但额头上却是密汗淋淋。
“做噩梦了。”他一本正经的脸看上去有点恐怖。
“梦到沙漠商旅的幽灵们在向你招手吗?”
“不是。”
本想开开玩笑以缓解一下现时沉重的气氛,对方却正儿八经地否定了。要是没有说笑就好了——莲暗自懊恼不已。
墨田径自解开两颗衬衣纽扣,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粒,身体略蜷,沉默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莲正想问要到哪里去,就看见他朝着少年走过去了。他好像在和少年说什么,但由于实在离得太远,莲什么也没有听见。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墨田回来了,仍然是那副严肃的面孔。
“和那个孩子说了些什么?”
少年是自己带来的,和男人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可是男人说完做了噩梦之后,就立即赶到少年那里去。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免不了会去在意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墨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莲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和你说了也没用。”
这种把人拒之事外的说法忽地把莲惹毛了。
“没有你那样说话的吧?”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对我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兴趣不是吗?”
“可、可是……”
事实上也有那样的情绪在里面,所以莲也不能开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