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师兄大概都到齐了,里面还有一个抱着琴的陌生男人,周负雪在日照山六年,还从未见过他,仔细想想,周负雪也就没见过甚少出门的二师兄了。
二师兄易负居一身白衣,也是个不肯好好穿日照衫的,只是那人气质太过平和,看不出丝毫叛逆之色,仅仅只是让人看着就能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他眉目温柔的抱着一把焦尾古琴,站在气质迥异的师兄中间,含笑不语,仿佛自称一个小世界。
沈娣安身体本就不好,被他拽得跑了一路,停下来在一旁喘了半天粗气才没好气道:“这一年多来你就像是个石头一样对周遭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怎么一提到大师兄你就这副急着要吃奶的德行?累死我了。”
周负雪抓着沈娣安走上前,抱拳行礼:“见过诸位师兄。”
这几个师兄还都是相互不对付,明明聚在寒潭外不太大的石阶处,离得极近,竟然完全不和对方交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好烦啊你们离我远点”的厌弃气场。
商焉逢抱着剑倚在寒潭墙上,冷厉的眸子扫了一眼周负雪,又敲了敲沈娣安,轻启薄唇,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规矩被你们吃了不成?”
周负雪还没说话,一旁的陆青空就阴阳怪气地接口:“咱们日照山什么时候有规矩了?五师兄,是你新定的吗?”
商焉逢瞥了他一眼,在一旁披着白色鹤氅的晏雪玉微微蹙眉,道:“吵什么,安静。”
商焉逢道:“你先让他闭嘴。”
陆青空反唇相讥:“又不是我先说话的。”
晏雪玉道:“你们是欺负我看不见,所以没办法揍人吗?”
周负雪:“……”
虽然他早就听说过几位师兄向来不合,但是却没想到能不合到这个地步,一句话都能被他们挑起战火,而那看起来沉稳十足的商焉逢竟然也会跟着吵。
周负雪叹为观止。
三个人看起来还要再继续吵,一直在旁边含笑不语的男人突然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松沉旷远,悠扬绕梁。
陆青空愣了一下,顿时怒道:“二师兄,你又偏心!根本不是我的错!”
易负居又拨了一阵琴音,陆青空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顺便狠狠瞪了商焉逢一眼。
这几个师兄聚在一起,简直堪比修罗殿。
让周负雪不懂的是,只是接明烛出个关而已,为何能劳这些平日里相互不来往的师兄全都聚在此?
沈娣安大概是习惯了众位师兄争锋相对的场景,不甚在意,平复呼吸后走到寒潭门前,轻轻在冰门上摸了摸,顿时将手指冻得不轻,他嘶嘶两声,道:“他要是一直不主动出来,这门就开不了吗?”
晏雪玉听到他冷得牙齿发颤的声音,将肩上鹤氅解下,随意扔给沈娣安,蹙眉道:“嗯,所以我和二师兄想着索性直接破开算了,寒潭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像焉逢修为较高的人在里面最多也只能待三年,明烛还没到元婴,一年多时间已是极限了,早点出来稳妥些。”
沈娣安裹上鹤氅后,终于不再瑟瑟发抖了,他道:“那为什么还不动手?师父不许吗?”
晏雪玉道:“你五师兄不准。”
沈娣安顿时看向商焉逢,疑惑道:“五师兄,为什么啊?”
商焉逢蹙眉,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像大师兄那样厌恶闭关的性子,怎么会在禁制解除时不主动出来,我们贸贸然冲进去,要是他在里面突破怎么办?”
一旁的陆青空也难得同意商焉逢的提议:“一年多时间,若是大师兄真的在此时突破元婴,我们贸然冲进去,只会让他反噬重伤,太危险了。”
晏雪玉道:“一个个怎么这么麻烦,出了事我负责,赶紧把他弄出来!”
易负居在一旁一直温和地笑着,听到此处骨节轻轻敲了敲琴木。
沈娣安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同意二师兄的。”
周负雪不明所以,自他来了之后易负居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拨琴,而其他几个师兄似乎都能听懂他说什么一样对答自如。
陆青空愣了一下,也道:“也对,按照大师兄那种性子,就算是闭关也肯定不会好好修炼的,前几年他也在寒潭待了一年,出来之后半点修为没涨,反而好像还掉了点。”
商焉逢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这才走上前,将手按在冰门上,冷声道:“好,若是真的伤到他,你们就跪着给师父请罪去吧。”
话音刚落,他手掌顿时发出一阵暴击,将冰门瞬间激得一片破碎,粉末的冰霜宛如大雪般纷纷扬扬落下。
商焉逢冷冷收回手,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吐字如冰:“进去吧。”
晏雪玉最先走进去,不过才刚踏入寒潭的门,一道剑光骤然从里面冲出,擦着晏雪玉的脸庞呼啸而过,将他垂落在肩上的长发冻得一片冰霜。
这一变故如兔起鹘落,直到商焉逢一把将晏雪玉推开,腰间寒木剑瞬间出鞘,在下一道剑气劈来之前险险挡住,众人才反应过来。
晏雪玉看不见周遭场景,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脚底逐渐往上蔓延。
众人鱼贯而进,还没瞧见什么,空中一片煞白剑光呼啸而下,势如破竹朝他们劈来。
商焉逢眸瞳一缩,大乘期威压霎时铺开,将整个寒潭笼罩其中,而身后的易负居慢条斯理地走进,将怀中的长琴悬空置于身前,垂眸轻轻拨了一道弦音,将虚空荡出一道涟漪,将那些剑光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