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负雪伸手勾了勾他眼尾的绯红,道:“师兄倦了吗?”
明烛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道:“不困不困,我可以不睡觉的。”
周负雪眉头皱了起来,强行将他按在软榻上,道:“怎么可以不睡,你身体本来就弱,再不休息会受不住的。”
明烛拗不过他,只好躺在了上面,只是姿势却不像周负雪记忆里那样手脚伸展开的肆意睡法,反而是双手交缠置在胸前,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极其戒备。
周负雪眸子暗了暗,他知道这种姿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明烛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他方才在底层眼睛眨都不眨地杀人,和现在对外界很明显的警惕戒备,都让周负雪隐隐约约知道,以前那个光风霁月肆意恣睢的大师兄已经消失不见,那飞逝的光阴却是怎么都回不来的。
周负雪又心疼又悲伤,光阴蹉跎,是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轻轻将明烛背后的长发撩了撩,省得他会压到。
就是这么小的动静,闭上眼睛的明烛却猛然张开,眸子中满是惶恐和警惕。
周负雪眸中满是疼惜,他尽量将声音放柔:“冷吗?”
明烛看到周负雪,眼中戒备瞬间收了个干干净净,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轻轻点头:“嗯,有点。”
夜未艾已经睡着,明烛也不愿去打扰他拿被子,笑了笑,道:“不碍事的,睡着了就不会察觉到了。”
周负雪一愣,缓慢阖上眸子,将眼中的痛色遮掩住。
在五十年前,明烛何时会这般委屈自己,若是他感觉到冷的话,别说有人在睡觉,就算一群人在睡觉,他也会大大咧咧地冲进去,绝对不会让自己觉得有丝毫不适。
周负雪将一旁的披风裹在自己身上,接着翻身上了软榻,不由分说将明烛按在了怀里,用宽大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外室的软榻不像床,又窄又小,周负雪身躯还十分高大,容下两个人已经是极限,明烛被突然抱住,吓了一跳,愕然抬起头:“负雪?”
周负雪将他按在怀里,低声道:“这样就不冷了。”
明烛脸上浮现一抹赧然,微微挣扎起来,道:“不……不必这样,我本来就不冷。”
周负雪不为所动,双手如铁钳死死抓着他的腰背,淡淡道:“那师兄是打算让我在地下睡一晚吗?”
明烛瞬间停止了挣扎,他愣了一下,才缩回了周负雪怀里,头枕在周负雪肩膀上,小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周负雪,被明烛一逗就脸红,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当年偷吻被发现,直接吓得在寒潭坐了半日,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哪里像现在,冷漠又威严,对明烛的话一句都不听,独断专行,让人没法反抗。
周负雪抱着他柔软的身体,不着痕迹吸了一口气,闻言反问道:“师兄不喜欢吗?”
被人强行神展开手脚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但是温暖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没感觉到多少温暖的身体惬意极了,明烛摇摇头:“没有。”
周负雪道:“那就好,有我守着师兄,不要害怕。”
明烛点点头,手抓着周负雪前襟的衣服,正要闭眼,却感觉到周负雪突然抓住他的手,缓慢将衣带在他小指上缠了好几圈。
明烛微愣,恍惚间记得自己在日照时,若是害怕就会孩子气地缠着人的衣带死都不松开。
往事乍一回忆起,明烛有些脸红,他缩了缩手,不出意外地依然被周负雪死死抓着。
明烛小声道:“我……我不怕的,不用这样。”
感觉这个缠衣带的动作太羞耻,也太孩子气了,当年自己到底是怎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做出来的啊?
明烛羞耻的几乎要呻.吟了。
周负雪淡淡道:“没事,睡吧。”
明烛还是想把手缩回来,挣扎着动了动,却感觉周负雪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用一种轻柔却不容挣脱的力道抬起他的脸,然后俯下身轻轻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明烛:“……”
明烛吓得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惊惶失措地瞪着他。
周负雪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淡淡道:“再折腾就要天亮了。”
明烛觉得自己必须要找回当年让周负雪滚的气势来,瞪着眼睛正要说话,却看到周负雪再次贴过来,在他脸颊上又落下一吻。
明烛:“……”
谁家熊孩子啊?!这么不要脸的吗?
明烛简直要不顾形象地尖叫了。
周负雪淡淡道:“你再不睡,下一次亲哪里,你不用想也知道吧。”
明烛微愣,立刻惊慌地伸手捂住了嘴。
贴着周负雪胸口的地方微微传来一阵轻动,明烛这才察觉到他是在笑,顿时有些气闷。
他小声嘀咕道:“你……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周负雪没再说话,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像是当年无数次那样哄他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有周负雪在身边,亦或是他手指上缠着的衣带有了安全感,明烛竟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次张开眼睛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雨在昨夜便已经停了,行鸢平稳地飞行在天际,云雾缭绕而过,春日的光芒从窗户洒了进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明烛四处环顾,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内室的床榻上,周负雪坐在床沿,垂眸看着手中的书,衣带没有系紧,一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