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沧澜看着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有点温柔的味道,“你明知道我是骗你的,还敢来找我。”
这个人让他说什么好,明明看起来也不笨,怎么尽做些傻事,明知道他目的不纯,明知道自己被骗得团团转,却还是来了。
段沧澜冷心冷情惯了,喜欢用假面目示人,可眼下这个人,却让他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斐秋有点心慌意乱,“我以为我想来,还不是你骗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住了。
段沧看着他,见他脸上有点热,耳根也有点红,不由勾了勾嘴角,“怎么不说了?我是怎么把你骗来的?”
斐秋努力让自己心跳恢复正常,他能怎么说?难道他要说段沧澜当年骗他,说他们前世今生,说他们花前月下?
那时候斐秋还小,信以为真,还偷偷摸摸去看过段沧澜一次。
大约是在十多年前,冬季的一个夜晚,斐秋看到自己家阁楼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云衣乌发,背对着他,偶尔动一动,也只是风吹衣袖起。
那时候段沧澜没有地方去,他就坐在斐家的阁楼顶,一个人看月亮,看星星,感觉很寂寞的样子。
斐府没有人发现他。
斐秋读书读累了,推开书房的窗,好奇的看着远处白衣美人。
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是谁?
斐秋心底这样问,每次经过阁楼,他都要问自己一遍。
春去秋来,秋去冬来,年复一年。
似乎没有改变,那个云衣乌发的人还坐在阁楼顶,常年保持着看天空的姿势,不论斐秋在花廊下注视他多久,他都没有转身。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存在吗?
斐秋转身离开,然后在那年冬天,最冷的一个夜晚,他看见那个在阁楼上从来一动不动的人站在庭院雪地里。
白衣乌发,雪花纷落,他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像随时消失。
斐秋从窗口向门口跑去,脚印一深一浅,从花廊下开始延伸。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跟我进屋。”
段沧澜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他的模样在风雪中看不清楚,唯有那如玉石相击的音色令人刻骨难忘。
“你小时候,居然是这副模样。”
斐秋怔在寒风里,被风吹的衣角翩飞。
他抬起长袖,远远的向他伸手,眉眼在冰雪中很温柔,“斐秋,我来找你了。”
那不是梦,所以不会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存稿君。lt;/;
如果你们说想要斐秋和段沧澜真正初相见的番外,我就写。
第48章骑马见钟鼓山
斐秋的脸色太明显了,简直把心底的话都写在了脸上,即使段沧澜不刻意去想,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心思有些微妙,他把手指放下,转而牵起斐秋的手。两人站在星海中,段沧澜长袖一挥,两人像飞鸟一向地底深渊掉落。
星芒从点点火光末端拉长,跟随着两人齐齐划过黑暗,他们坠落到哪里,它们就追到哪里。
风在耳边呜咽,脸颊刺疼。
斐秋在坠落地底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有风。
这个仿若没有生命没有时间流逝的星海,突然起了风。
那风刮得很大,衣摆猎猎作响,段沧澜坠落在他身前,对方的容颜冰雪依旧,斐秋看不清他的脸,却听见他挂在腰间那块玉珏碰撞间发出的声响。
心在慌乱的跳,是突如其来的心悸造成。
斐秋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拂过脸颊,他想睁开眼瞪一瞪落在他身前的段沧澜都不行。
就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吗!
段沧澜张开双手,云袖随风摆动,比起斐秋像破烂风筝一样坠落的狼狈,他就像一只在星海中翱翔的飞鸟,还是皮毛格外漂亮柔滑的那种。
斐秋头皮发麻,那股子心悸从坠落开始就没停过,甚至有那么一下他觉得自己会被写突如其来的坠落吓死。
眼睛所看到的黑暗没有尽头,这个空间里只有满天星海,还有紧跟其后流光一样划落的星芒。
段沧澜看见斐秋瞪着眼睛,那双好看的凤眼瞪得有些圆,看起来很傻。
斐秋闭着眼,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段沧——”
那大喊被海浪卷起的波涛吞噬,两人从星海中直直坠落下来,“砰——”的一声掉进深海。
那是在无尽黑暗中也没有一丝光亮的海,它波涛汹涌,海浪不分昼夜的翻滚,如果不是海水彼此起伏,它就像一块镶在深渊中的墨玉。
这片凭空出现的黑海没有也没有尽头,它深得令世人恐慌,就像冥府里的忘川河。
这是死亡的国度,没有人能从这里出来,神也一样。
斐秋呛得几乎要窒息,他毫无防备的落入黑海里,海水无情的挤压将他还有几分活力的胸口向刀山推去,他睁着一双在海水中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想喊出那个刻骨的名字。
“段沧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
在星海坠落的那一刹那,电光火石间,斐秋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突然全都明白。
不论是珍珠还是海带,还是五光十色的珊瑚,那都是段沧澜喜欢的东西。
翻涌的海水突然静止,黑海中出现一片飘浮的白光,那白光在海中升起一个个金色的气泡,将这片黑海染上金银色的光芒。
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着冲出海面,斐秋动了动发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