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颤抖着,双眉紧蹙,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护法,“你是为了摆脱我,才叫我去成亲的?”
李护法垂下眼睛,算是默认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那么希望,我根本不会成亲,更不会跟女人成亲……你知不知道,我对着女人硬不起来……你知道的,我跟你说过的,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
连作为男人最耻于谈论的事情都在慌不择言中说出了口,长老和教众们都是一脸震惊和怜悯,望着教主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护法的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没有说出口。
宫天雪也没再说话,沉默如同一口无形的钟,将两人笼罩得密不透风。
不知哪里的高楼上有人弹琴,隐隐约约传来。
“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吗?”宫天雪忽然问,“是因为我……不会出口成章,不会写字,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不会像赵天德那样婆婆妈妈的吗?”
远在二里外的赵天德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小厮急忙问:“少爷,您没事吧?”
赵天德摆摆手,看了一眼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不由自言自语道:“莫不是要下雨了?”
“不是。”李护法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照顾你,是答应了老教主的,如今你已经成家立业,就该定下心思,成熟稳重一些,就算……也可以领养个孩子,切莫辜负了莫姑娘的一片芳心。”
宫天雪的嘴角向下撇,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可是李护法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宫天雪眼里堆积着亮晶晶的眼泪,盯着面无表情的李护法看,就像一个憋气胀大的孔明灯,凭着喉咙里那把火,烧着烧着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
“那你看着我,跟我说,你我恩断义绝,永不相见……”宫天雪抖着声音,盯着李护法说。
“教主啊,这……”长老相劝,却被宫天雪一声“住嘴!”给喝断了。
李护法沉默片刻,终是缓缓抬眼,目光触及到宫天雪脸上时,迅速移开,好像触到什么碰不得的东西,心里也随之一揪。
宫天雪小时候,李护法没少见他哇哇大哭,但那时候毕竟还是个小屁孩,现在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含着盈盈泪意,一副受伤的神情盯着他,默不作声……
李护法竟觉得胸口仿佛堵着大石,沉甸甸地压在那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拖得越久越是麻烦,王护法、张护法他们也从院子里出来了,甚至莫姑娘也抱着个小包袱战战兢兢地挪出来……
“我对老教主的承诺已经履行,我问心无愧。”李护法拱了拱手,“就此别过。”
说罢,他绕开哭得像个水管子似的宫天雪,匆匆走出正门,过濯水桥,向长安城街道里走去。
一阵凉风起,满院子站的都是教众,却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没人敢说话。
教主抽噎一声,咕咕哝哝道:“你问心无愧……所以你心里只有誓约,从来就没有我。”
直到此刻,连长老都看出教主喜欢的人是李护法了。
惨啊,简直太惨,在当众表白的第一时间,就被甩了……
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安慰教主?保不准被教主一巴掌拍开,但是就这么走,又有点不太对劲。
这时,空中传来隆隆雷声。
哗——
一场浩浩荡荡的夜雨落下来,教众们如逢大赦,赶忙趁着雨作鸟兽散。
“教主,咱们还是回去吧……”张护法老实人,看不过去,耿直地劝道。
王护法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小心被掌风掠到。
张护法摇摇头,意思是不能这么放着不管教主。
忽然,在雨里站成柱子的教主抬起手,坚决地抹掉了眼泪鼻涕,狠狠道:“我辰天教的护法,岂是你想当就当,想走就走的?!”
两个护法只觉眼前红影一闪,大雨地里的人就不见了。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李护法不会有事吧?他们不约而同想到。
李护法正沿着长安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一滴雨点“啪嗒”砸在他鼻梁上,他抬手抹掉,又迎来一大片噼噼啪啪的雨滴,只得快步走到临街商铺的屋檐下避雨。
望着灰蒙蒙的雨幕发了会儿呆,李护法突然发现,雨幕里似乎有个红色影子?
宫天雪苍白的脸从夜色里浮现出来,两只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护法,一头湿漉漉的乌发披在大红喜服肩头,吓得小商铺老板怪叫一声,赶紧把门板给推上了。
“你……”李护法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个手刀砸晕,头一歪,倒在宫天雪怀里。
第19章新婚之夜
李护法呛了口水,渐渐恢复神智。
有人把他从浴桶中抱起来,替他擦了身子,然后把他放在床上,动作一直小心翼翼的,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李护法睁开眼睛,正面对上一张放大的惨白脸孔,不由得悚然一惊,仔细看来,原来是宫天雪,正瞪着两只痛苦与失望到极点、反而有点茫然的漆黑眼瞳,面上显出遭受到莫大打击后惨兮兮的神情。
李护法心中一缩,再怎么说宫天雪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从来没见过这张脸上露出这样颓然神伤的表情,本能地便产生了多余的怜悯……
“唔……”李护法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阿稠,今天晚上你哪儿都不许去,什么都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