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光晕,似乎要消融在其中。
周子明忍不住往他那边走了两步,直到看清楚俞清。
他有些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他咬了咬牙,“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他毕竟救了我一命。”
俞清轻轻点头,似乎非常了解他的心情。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他付出得越多,你就越放不开。”
俞清把细瓷茶杯举起来,放在阳光下,细瓷茶杯的瓷面闪着光。他的手微微一侧,瓷杯中的红茶就慢慢的倒了出来,一股红色的水流,溅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晕成了一团模糊的痕迹。
俞清好像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直到把瓷杯中的红茶全倒光了才罢手。
周子明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他心里急切,“我——”
俞清把瓷杯随手砸在落地玻璃窗上。
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刺人耳膜。
周子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俞清又开始闹脾气了,这一回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他关心陈宜的生死吗?可是——不关心才奇怪吧。
俞清看着那些碎瓷片,“周周,你就像一杯水,一定要慢慢的捂着,才会变温,变热,就算是变热了,你也还是藏着掖着,不肯让人知道,真不知道你这算是懦弱还是坚持。”
他轻声一笑,似有所感,“被你喜欢的,毫无所觉,喜欢你的,受尽折磨。”
“——”周子明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突如其来的话,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俞清这番话,到底意指什么?
61、探病
桌上放着等待处理的文件,周子明拿着笔,有些发怔。
俞清那些话,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尖锐、刺耳,让人厌恶。
周子明握紧手心里的笔,身躯微微地颤抖,俞清一语道破了他心中最隐蔽的东西,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或者该说是强迫自己忘了——的东西。
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惧。
周子明有些消沉,他把笔扔在桌上,闭上艰涩的眼。
他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也不是感受不到他人的情热。
只是,只是啊,他的所有感情都在那些苍白、惨淡的年少岁月中耗尽了。
现在残存的在他心里的,是带着一点余热的灰烬。
那些激烈的、动荡的情感,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压抑中,慢慢的忘记,深入骨髓的对自身的厌恶,即使有养父在身边,又能得到多少的解脱和释怀!
始终他都是一个异类,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着。
他早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爱人,甚至也不爱自己,活着,只是因为深埋心底的执念和惯性,以及不甘心。
他为了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舍弃了太多的东西。
占据他心头的,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为了达到它,甚至——甚至连自己真实的情感都可以忘记!
这些,俞清又怎么可能会懂!
在书房中枯坐了很久,门被推开,俞清走了进来。
“陈宜已经脱离危险了。”俞清一直注视着周子明,低声说。
在光线暗沉的房间里,周子明脸上打下了浓重的阴影。
听到这个消息,周子明轻轻点头。
他转过头看着俞清,“明天我想去一趟医院。”
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
俞清狭长的凤眼微眯,如一泓深潭,若有所思。
周子明坚定的看着他,毫不妥协,他清楚俞清不希望他去看陈宜,但是他不能不去,内心的愧疚足以使他日夜不安。
只有亲眼看到陈宜,他才能真正放心。
俞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了解他性格的周子明,松了口气,俞清这是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他就去了医院。
虽然他不同意,但是俞清还是一意孤行,要随他一起。
俞清安排跟着他的保镖先行做了一些查问,知道了陈宜目前的一些情况。
陈父在他病房门口安排了很多的保镖,守得密不透风。
要躲过这些守卫,进去看一眼,很困难。
周子明一早就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也没有太过失望。
俞清之所以不愿意他来看陈宜,一是怕袭击他的人不死心,二是陈家那边也没松口,三是陈宜身边也是守卫重重。
周子明对这些理由一清二楚。
然而不能因为这些潜在的风险,该做的事就不做。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只要俞清不改变主意,继续扶持他,那么,这些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他们从边门走进医院的小庭院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周子明愕然地看着他们。
前面那个略高大的是沈卓文,后面那个满脸不耐烦的是何飞。
何飞看到他,也是一愣,随即大声喊道,“子明!”
他越过沈卓文,快步走到周子明身边,一把拉住他,狠狠地抱住再放开,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让周子明痛得皱起眉头。
“很痛。”他瞪了何飞一眼,揉着被何飞拍的地方。
看到何飞,他沉重的心情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神情和动作,也有了点这个年龄的活力。
“哈哈。”何飞大笑起来。
旁边的沈卓文和俞清也是认识的,两个人打了招呼,就站在一旁等那两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聊完。
对于发生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曾经那么熟悉的人,也许是事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