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内,惊喜变成惊吓,他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我名声也就这样了,不过,终归还是不想让自己像个卖笑的。”东岛语气嘲弄。
方容德使劲拽住东岛的胳膊,他吓坏了,声音都颤抖起来:“我……你为什么这样说自己!”
“你不就是有空了就来撒钱哄我,不管我乐意不乐意,反正你自己开心就好。工作一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忙完了又拿着玫瑰花凑上来。我就是个普通网红,不做这行,您还是找别人陪你玩。”
一席话,说得东岛自己也有些意外了。方容德不联系他的这些日子里,他忙着录音,沟通工作,管理淘宝店,发货,做直播,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有时闲下来,心里空落落的,他也觉得该是因为对银茶不舍。东岛从没想过自己对方容德这个莽撞幼稚的富二代有所期待。难道,在内心深处,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黏在身边,对他小心翼翼嘘寒问暖吗?
“子凡,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容德眼神热切,“除了工作忙,我还怕打扰你,怕你烦我,怕你觉得我没有风度,不成熟。我又不傻,要是撒钱就能追到你,我也不用自己来z市打拼。你这么好,我努力工作,是为了能堂堂正正配得上你。”
这个说法似曾相识,东岛一时恍惚起来。
真有趣,刘子凡说自己配不上李忆海,方容德说自己配不上刘子凡。
东岛忽然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理解方容德的所思所想。
但,到底太可笑了。
“……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么说,大概会以为你疯了。”
听到东岛语气缓和下来,方容德一颗心才落了地,他大着胆子牵起东岛的手,轻轻吻了吻那修长的手指,低声说:“没错,我就是疯了。”
东岛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紧张地四下张望,怕被人看到。他不甚自然地抬手摸了摸翘在半空的几根呆毛,说:“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晚上能请你吃饭吗?”
东岛摇摇头。
方容德低头略一思忖,说:“那好,改天再来找你。”
他尽量展露出一个明朗大方的笑容,又补充道:“今后我可能会时常骚扰你了,你可不要总挂我电话,我会伤心的。偶尔挂一两次就好。”
方容德不动声色地又捏了捏东岛的手指,柔软的指肚碰触坚硬的指节,像弟弟在讨好哥哥。
东岛后退一步,躲开方容德的手,说了句“路上小心”,便平静的扭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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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容德不知道,自己正赶上东岛负面情绪大爆发。
因为有了制作第三张专辑的想法,东岛便开始着手创作。前一天做晚饭时,他忽然抓住了一点灵感的尾巴,连火都顾不上关,匆匆跑到书房记下闪现在脑海中的几个乐句。之后本想一鼓作气,可惜冥思整晚也没能继续写出一段连贯的旋律。东岛不甘心,与自己较劲,从电脑硬盘的角落里翻出以前写的各种词曲片段,又点开收藏夹一首一首温习那些著名二次元音乐人的殿堂曲,甚至拆了希总送他的cd,听完了整张《蝴蝶风信》专辑。
他一直熬夜到凌晨3点多,却越发气馁。
东岛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专业的音乐人,不是r,他只不过是要做个ser,用所谓原创歌手的名头来包装形象,可现在竟然连这一丁点才气也挖掘不出了。
第二张专辑完售时稍微燃起的那一星激情火光转瞬即灭,深夜,东岛抱着头坐在墙角,看着伶仃的麦架,陷入了比坐看年华逝去更深的沮丧中。
次日早晨他靠着生物钟准时起来,午后终于撑不住,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手臂上都压出了印痕。睡醒后,东岛整个人无精打采,想下楼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却没料到碰见了方容德。
心不在焉的时候就顾不上礼貌,打发掉这位少爷,东岛漫无目的地进了一家便利店,想来想去,只买了一瓶苏打水,然后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发楞。
忽然手机振动,东岛无奈地接起来,连一句“喂”都懒得说,沉默着听对方的声音。
“子凡,那个……我今天没有别的事,你要是忙完了,如果愿意一起吃点什么或者逛逛,随时联系我。”
“我真的没空,晚上要去健身。”
这倒并非借口。
东岛对自己的现状十分不满,想来想去,天赋和才华已经没法提升,身材和颜值似乎还在可以挽救的边缘。在这样的心态下,前些日子他没有抵抗住健身房销售顾问的巧言令色,办了一张年卡。
这间健身房开在罗马花园旁边,因为紧邻高端小区所以收费不菲,年费堪称z市第一。
记得银茶与他闲聊时曾经说过,住在b市郊区别墅的有钱人,宁愿大费周章开车到三环只为撸一次串,也不会光顾自家小区门口的饭馆吃一顿便饭。z市的富人们大概还没有这种为了保护个人隐私而不在自家门口抛头露面的意识,东岛去健身房几次,已经见到了一些熟面孔。因为时间正好跟职场人士错开,东岛去的时候总是人少,几个教练没事就围着他打转推荐课程。东岛礼貌地表示自己有些基础,不准备买课,教练们将他从头看到脚,眼神里满是不以为然。东岛不在意,稍微转了个方向,自顾自做动作,全当别人不存在。如是几次,教练终于不再凑上来推销。
健身房安排了常规有氧课程,周五是舞蹈课。东岛一向对跳舞感兴趣,中学时还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