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你们带李浑去太医院上药,牢中之事不许向外泄露半句。”一声吩咐,屋尽人空。
待他们都走后,龙袍在我眼前,像是只斑斓的蝴蝶翩跹,我冷笑道:“怎么,你也有怜悯之心么?他能打死龄官,为何我不能将他打死。”
他沉沉的站在原地,盯我半晌,眼神渐渐沉痛,双手将我的手拢在他的掌心,我恨恨的将手抽回,他神色一黯道:“你所用的香,都被加了一种叫美人草的毒,而龄官房中搜出来的香和你所用的一模一样,每次焚香,你体中的毒性便增加一分,一旦停止,便生不如死,失去心智,若是不堪忍受,继续使用,不出半年,便会毒入经脉,七窍出血而亡!”
顾楚年对我说的时候,他的每一处表情都是那么苍白无奈,我懵懂的听他讲着,心里却已经方寸大乱,原来那日孙太医从香碎中早已看出异端,顾楚年以为我用的香是他赏赐的西域松香,随口一问,孙太医一听,事关两国之事,便不敢多言,回医馆仔细查看,才确定薰香中真的含有美人草,这才禀告了他。
“所以,你就逼迫龄官,以为是她下毒害我,若她想要害我,直接下毒便可,又怎会多此一举去偷朝贡之物,这岂不是自找死路么?”
“一国之后被人下毒,失了心智,被传了出去,到时恐怕又有另外一场风波了。”
他胸口一阵强烈的起伏,似痛到了极致。
“所以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偷盗贡物之罪将下毒之人抓住,逼她说出背后指使之人。”
“不是的,龄官绝不会如此害我的。”我蹲下,像个无助的婴儿,嚎啕道:“不是她,她待我如亲姐妹,怎么会这么狠心对我!不会的,不是她。”
他也俯下身子,抚摸着我凌乱的青丝,眼眶一红,将我抱紧,湮没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幸好,那些香,只用了半个多月,否则……”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半个多月?”
脑海里缓缓出现那日纪芸送香的情景,只觉得冷汗涔涔,仔细算来,的确只有半个多月,龄官若是真要害我,又何须等到现在?
好一个栽赃嫁祸!纪芸真是个可怕的人。
“皇上可曾想过,龄官跟着臣妾快一年了,为何偏偏臣妾中毒却不到半个月,怕是有人栽赃嫁祸给龄官,有意谋害臣妾!之前所有的薰香都是经过尚宫之手,只有一次,是淑妃带来的!”
顾楚年身子一震,放开我“难道……你说是她?”
“松香除经过龄官之手外,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他双手背在身背后,走了几步,侧面隐匿在灯火之中,额头上浮现出几条深深的沟壑,目光凝重而又坚硬,四下里,静谧得让人惶恐,他幽幽的开口道:“朕自有主张,此事不要声张,不必多做计较!”
我盯着他,胸口一阵尖锐的疼,苍白的冷笑道:“不做计较?”
他当初认定是龄官下毒,设计嫁祸她偷盗圣物,也要置她死地,而此时,竟告诉我,不必多做计较,我笑了,从没有觉得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