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而言,鬼是死后状态。
但作为生命体,其存在就是“活着”。
哲学地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打住。
少年的双手灵巧地动起来。
将陶土盆巧妙地用麻布绑好。
不会伤及野草枝叶,往后就可以“背”着陶土盆,不用担心手上一个不稳摔碎了。
然后拿起黑红二色的小棺材。
又见意外。
红棺塞进了格子,黑棺却进不去。
傅藏舟愣了愣。
怎么……莫非是黑棺里封着人头的缘故?
那个人头也算生命体,且还是“活着”的?
默然了片刻。
倒没觉得人头还“活着”就后怕。
而是苦恼,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人头。
便是不害怕,如果一直随身带着个人头,感觉挺那啥的……细思恐极?
不免纠结。
可一时想不出好法子。
系统也没给个什么提示。
想不出个所以然,那便顺其自然。
傅藏舟一向挺会自我开解。
反正经过了昨夜,尽管对前路仍不知怎么走,但好歹如“温饱问题”这等头等大事,有了解决的方向。
现在嘛,该出门打听打听,怎样尽快抵达京城。
有了固定落脚地,才好安顿。
“客官要是信任小的,这事儿就包在小的身上。”
没什么熟人,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地头蛇,昨天招待他的堂倌。
堂倌很是欢迎:“这年底的,水路不好走,去京城走漕帮的船最安心。”
漕帮?
听着像黑.社会呀。
傅藏舟便是好奇:“这里头可是有甚么门道?”
堂倌笑了笑:“客官埋头读书,对漕帮想必不了解吧。”
傅藏舟坦然点头:“愿闻其详。”
于是知道了,漕帮是一股介乎江湖与商会势力之间的组织,以水上运糟为业。
当年熹宗昏聩,这类民间组织与江湖势力,呈井喷式发展、壮大。
到睿宗时,国内局势严峻,朝廷一时顾不上处理“黑.社会”。
直至今上继位,才对诸方势力进行了一定的扼制,甚至进行了收编合作。
漕帮就是“洗白”的势力之一。
“钦州坐船到京城,顺风顺水也得个把月,”堂倌说,“漕帮水上势大,不怕遇到水贼或者官府刁难,比较安全。”
傅藏舟若有所思:“漕帮的船应该不是谁都能上的吧?”
堂倌笑得意味深长:“自然得托人。”
傅藏舟心领神会:“不知小哥……可有什么办法?”
“小的有幸知道几条路子。”
傅藏舟心里一喜,非常有眼色地掏出了几十个钱,以此表示一番“心意”。
可别嫌少。
在穷一些的地,一个劳动力许是一天也就挣个几十钱。
当然钦州的人均“工资”要高不少。
但对跑腿的堂倌,这白得的几十个钱也是一笔不菲的意外之财。
堂倌还算爽快,没可劲儿揩油,拍着胸脯一口承诺,坚决不负所托。
傅藏舟稍觉心安。
不是他傻白甜,胡乱就信任人。
谁让他对此间的一切都陌生呢?
据观察,这家客栈虽不是多高档,倒也正规;
堂倌是掌柜内侄,算是有一定的信誉。
反正找牙人吧,不见得更靠谱。
且,花这点钱,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激活系统后,冥币反倒比这现实流通的钱,对他而言,更有价值。
“客官安心等小的消息,”堂倌再三下保书,“顶多两三天,保准您能坐上去京城的船。”
傅藏舟点点头。
耽搁个两三天也无妨。
趁着空闲,四处走动一番,也能更为直观地了解此间的生活。
便在钦州城闲逛了一整天。
偶尔花几个钱,买点小吃尝尝味。
……也就单纯地尝个味道。
昨夜吃的饼子,效果真不错;
大半天的过去了,丁点儿也没感到饿。
傅藏舟对此相当满意。
无他,目前尚未弄清楚,怎么挣得冥币。
就指望着那三十,不,是二十九张黑糟饼,撑得越久越好。
话说回来……
此间烹饪手法,虽与现代差别不小,有些吃食却别有风味。
啃着叫不上名字的糕点,傅藏舟暗暗表达了一番赞美。
甜滋滋、香喷喷,他喜欢。
这时,心中莫名一动。
一口甜糕尚没咽下,下意识便抬头,看向隔了条城中河,河对面的一栋……
奢华酒楼。
如今眼力极好,他能从酒楼二楼敞开的窗户,看到坐在里头的人。
眼熟。
不消思索,便想起来了,那不是他穿越当天(晚),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说来该感激对方。
当时初至此间,不知为什么“劈死”他的雷,居然也跟着穿过来了。
现在回想依然心惊胆战。
他可差点没被雷劈得魂飞魄散。
幸亏跑到那男人家,才躲掉了雷。
——也可能是劈够了,雷电自行消散。
不管怎么说,那座宅院至少安抚到了他当时差点没被吓裂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