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自负高傲的父亲,为了自己的皇帝梦,杀了叔叔刘顽立,如愿以偿坐上皇位后,又在不解决崇延这个内在大患的情况下发兵洛阳,最后一切都被冠上为了自己族人和他儿子的这个好理由。赵国亡了,都是他雄才大略的父亲一手造就的。
还有他的哥哥,最后反目成仇,手足相残,一切都是始于他父亲野心膨胀弑篡的悲剧。
岑立狠一甩袖,拔高声量盛气凌人道:“我要去韩府!”
说完,不顾身后莫万空还没停止的劝阻,转身朝门口走去。
门房几个士兵面露难色,弱弱道:“殿下……别为难我们。”
岑立暗自磨拳擦脚:“我不为难你们,让开。”
没有人后退一步,岑立已经走到对方面前,就此僵持不下。岑立转了个身,看样子是改变主意要回去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一口气刚松完,巨大的拳头已经朝着眼睛砸来。岑立和十几个人扭成一团,那些人不敢真的动手打伤太子,岑立火气大,很快胜负分晓。岑立用袖子抹干净鼻血,逃出祁府大门。
这时,不远处躲在月光照不进的阴影里的人,再一次压低斗笠,转身鬼魅般消失,仿佛只是天上掉落的一根鸟毛。
百香楼的灯火一个个被点上,高大的百香楼犹如一只明亮的火把立在泥沼中间,显得瞩目且辉煌。
各色人熙熙攘攘涌进百香楼,丝竹淫笑之声萦绕楼顶上空,被风送往远方。
阴暗的堀室里,罗宁正站在一间牢房前对着册上记录的人数以及相貌,一个个注明标价。
看到册上写着“肤若凝脂,眸似星辰。馒头。”时,罗宁很快就在脏乱的牢房发现这个少年。
名为馒头的少年虽然蓬头垢面的,但是跟其他人比起来脸更显白些,眼睛也亮。馒头也在好奇地看着罗宁,眼里闪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馒头来这里久了,知道罗宁在干什么,便道:“罗公子,麻烦不要给我开太高的价。这次再卖不出去,我就得死在这了。”
后面这句话罗宁在这里已经听腻了,就当没听见,瞥了一眼牢里其他人,都是低等货色,掂量一会,罗宁恪尽职守地在馒头下面填下这间牢房最贵的价格,然后继续去下一间。
王病被从背部传来的剧痛痛醒,使劲撑开沉重的眼皮,只看见一只如豆灯火,闪烁不定。
他人也像灯火一般摇摇晃晃的,还没彻底清醒,趴在地上就是烂泥一堆,过了一会,有人坐在他的背上抓着他的头发,迫使王病上半身悬着,王病咬着牙没叫出声,转过头去看那人。
还没等他在昏暗之中看清那人的长相,扯着他头发的手力道突然小了,王病惯性使然往前栽去,不料那只手又按在他头上,“砰”一声,巨大的压力全加在他头上,撞得王病眼阵阵发黑。
被这么来回撞几下,王病额头全是血,并且在被人按着撞地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绑得牢牢的,动弹不得。
那人可能是手酸了,也可能是为了欣赏王病流血的样子,他终于放过王病可怜的头,俯身压在王病背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刘华歆竟会看上你这种货色,还为了你跑出祁府,真是瞎了他的眼了。”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
那人说完,张开嘴,狠狠咬着王病的耳朵。
虽然岑立不说,但是王病知道赵国第二任太子名叫刘华歆这事,也知道刘华歆才是他的真名。那么,这个人是谁?他跟岑立是什么关系?这里又是哪?
他记得韩匡走之后,自己呆在书房里,好像有人进来,之后他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耳朵快要被那人咬断了,王病还是咬着牙,似乎牙关一松他就会忍不住哭出来,然而那个人似乎有意玩弄他,又在他耳朵快要断掉的时候松了口。
逃不了的,这是间四面封闭的暗室,手脚被人绑着,头还在流血,这里是哪里?这个人又是谁?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王病差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突然眼前一黑,坐在他背上的人正在用布蒙住他的双眼!
王病使劲摇头晃脑挣扎,那人力气很大,几下就在王病的脑后打了个死结。
看不见,一只耳朵还废了,王病近乎绝望。
可是没有太多时间让王病绝望,他又被抓着头发提了起来,下巴被人狠狠捏住,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嘴,刘隽从怀里摸出好几个小瓷瓶,一股脑全倒进王病嘴里。
王病满嘴都是作呕的苦味,他想吐出来,却被人捂住嘴,扯着他头发的力道加大,王病不由自主仰起头,终是全部吃了下去。
很快,痛,浑身都痛,像有人拿着石头一点点砸碎骨头,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百虫噬肉,痛得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伴随着王病断断续续的惨叫,那个声音大笑道:“没错,这就对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说完,王病喉咙一阵腥甜,哇地吐出大口乌黑的血。
“这就是我的痛楚!尽情享受吧!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断气的。”
全身的血液倒流着冲到头顶,王病想蜷起身子都不能,眼角已经渗出血来,慢慢地越来越多,流成两行血泪。
“今夜,我会让刘华歆也过来陪你,怎么样?我够仁慈吧?”
手指仿佛被人一点点拿刀砍,王病知道自己的手指在流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嘲讽一句:“他……不会来,你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