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向来都是如此任性----也许是因为上天宠溺他太过;也许,只是因为他对自身十足自信,认定没有他一定做不成的事;又或者,只是他足够坚执。
让人从心底感到羡慕、嫉妒又无比向往的勇敢和坚执。属于明仲夜的勇敢和坚执。也是他一直想要拥有、却始终没能学来的勇敢和坚执。
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将沉浸在思绪中的他乍然吓了一跳。
温岚看了一眼来电人,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明?”
“岚,看到你几个未接来电,有什么急事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嘈杂,“其实我现在手头有点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别挂电话!”温岚感到自己如果这时候不把有些东西说出来,再隔个一天,甚至多隔几个小时,也许都不会再有勇气说了,“就几句话,想要现在告诉你……”
也许是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明仲夜忽然静下了语气:“很重要”
“嗯。”温岚大力攥紧了手机,“很重要。拜托你听我说完。”
“好。”明仲夜答应了。他似乎还特地往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走了走----温岚感觉话筒里的杂音明显变少了,背景音从嗡鸣的听不清的嘈杂变得只有一种有节奏的电流音夹杂着依稀几句谈话声,“说吧。我听着呢。”
温岚看着眼前一整面墙的书柜,觉得耳膜里似乎越来越大声地响起了自己的心跳声。他赶在那股声音彻底把自己淹没之前,快速而急迫地说了出来:“上次去酒吧喝酒,我虽然记不清后来了,但知道自己大概说了些很糟糕很过分的话,实在是很对不起----”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岚。”明仲夜的声音低沉悦耳,“你只是醉了。”
“但我确实不该对你说那些。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明明一点都不想----”
“没关系的……”明仲夜打断了他,“我不在意。”
“但我在意。明,我很在意。我根本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也不想看到你委屈自己……”
话筒里传来明仲夜的轻笑:“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敢打赌,过几个小时,不,也许几分钟----你也会觉得自己这些话有点荒谬。我没受伤,也没委屈自己,你实在不必特地为此道歉,更不必像这样自责。”
“可是----”
“如果你只是想道歉的话,那么我已经接受了。真的没关系,岚----”明仲夜似乎已经准备要挂电话了,温岚听到了他往回走的脚步声,“时间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我们等以后有空再谈,好吗?”
“仲夜!”他急切地喊了出来。不知为何,那种类似恐慌的情绪,忽然再度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吞没----明仲夜没肯接住他想要表达的。那个人只是转身轻巧地避开了。
“岚?”明仲夜对其他人的情绪向来有着敏锐的嗅觉,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对此做出反应而已----显然这个时候,他及时地听出不对,刹住了脚,“你怎么了?别急,我听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慢慢说就是……”
“你……”温岚觉得耳畔放大的心跳声中,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小到快听不清了,“将来也会突然舍我而去吗”
放大到极致之后,心跳声却仿佛突然停止了。
话筒中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一瞬间世界都寂静了。
他僵硬地握着手机,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在听。于是他看了一眼屏幕----电话似乎还没有被挂断。
对方听到他刚才那个问题了吗?
或许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