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季鸿随口答道,待落下了车帘,才从座底下抽出那几本闲书,摸出了昨日匆匆瞭了一眼的《野狐涎》,故作镇定地塞进了随身的箱奁里头。过了会儿,见段明一头雾水不知该去哪,这才好心施舍一回,给指了个明地儿:“去东十字街。”
段明终于了然,这是要去找小公子呗,也对,论医术,哪还有比小公子更高明的呢!
谁知季鸿下句道:“我记得,那似乎有间云来客栈。”
段明好险没一下子将马鞭抽断——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家主子裹着里里外外一身伤,放着家里的瑶池玉景不住,放着医厨双绝的小情人不去找,却要去闹市里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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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十字街上新开了一家食肆,门前立了张硕大的木牌,写着什么试营业五日,一切吃食,看老板心情让利减价,用后若是能提出什么好建议,说不定还能免单。
夏京人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卖法,没多会,好奇者便三五成群地来了,在店中要了些简单的花点试试真假,结果还当真给减了好些钱,再者店里东西也确实口味新鲜,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就已门庭若市。
只是有一样奇怪,就是这食肆都开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挂店匾,只在前檐底下挂了几盏绘着圆碗的灯笼,夙夜不歇地亮着,以至于食客们回头与人提起时,都只能用“挂灯笼碗的那家”来替代。
到第四日,来往行人便发现,这无名食肆前的木牌突然换了字儿,上书——“老板怒郁结胸,无心算账,店内一概吃食让利五成”。
还有这等好事?
余锦年趴在铺子里,嘴里啃着一支狼毫小笔,在纸上百无聊赖地乱画。外头人来人往,他不看;后厨热火朝天,他也不管;旁边算盘噼里啪啦响,来往进出都是银子,他还嫌烦。
苏亭左手拨算盘珠子,右手飞快记数,还没算了有三两页的账,就愁眉苦脸地道:“年哥儿,这、这不妥啊!我们食材尽买好的,本来定的菜价就已经很低了,如今还让利五成,这还没正经开业,账上的钱就要亏空了!”
余锦年把手里笔一丢,小声气道:“亏,亏死他!”一抬头,见石星肩上搭着条手巾,充当了传菜小二的角色,累得满头大汗,他将人叫住,瞪道:“石大头,见你家主子了吗?”
石星冤枉说:“主子只吩咐我跟着年哥儿你,他那儿都是五哥跟着,真没见着哇!”
余锦年脸快鼓成个包子,伸手攘了苏亭一把,道:“去,门口板子上再补一句,就说……姓季的除外!”
苏亭:“……”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杵在了柜前,低声笑问:“那姓燕的如何?”
余锦年对这声音下意识就觉头晕目眩,也不知究竟是被季某人给气的,还是被燕某人给关出了心理阴影,他头也没抬,翻了个白眼道:“诶,苏亭,听见狗叫了吗?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饿犬,快给两个肉包子打出去!”
苏亭不知道余锦年被锁小黑屋的事,没听出他是在骂人,还真从后头拿了俩因为掉地上所以没法卖了的包子出来,张望着头四处看,问“狗在哪”。
余锦年半掀起眼皮,没好气地扫了柜前的某人一眼:“可不就在这站着么。”他又去一本正经地叮嘱旁边的书生,“苏亭,知道人模狗样是什么样么,知道衣冠qín_shòu是哪种兽么,快瞧瞧,下次记住了,这样的东西可不能放进我们店里来,要坏风水的。”
苏亭这才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捧着俩包子,颇有些尴尬的朝燕昶笑。
燕昶已习惯了余锦年皮笑肉不笑的姿态,更学会了不烦不躁地接收花样频出的骂人金句。这几日天子出城春猎,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