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阳山虽未出山见过世面,但是为阅习道家典籍,师尊七岁便开始教我
识字,长大
后看了不少书籍,这宗阳宫的格局便与书中王府皇宫的描绘毫无二致。
茅山宗历史悠久,在百年前更是地位尊崇,为南北道门各派之首。宋室南渡
之后,逐渐衰微,北方崛起了全真教,南方龙虎宗也开始显露声势,地位已大不
如前,但仍传承不绝,时有高道名於世,稳居南方三大教派之位,实力尚在阁皂
宗之上,只稍逊於龙虎宗。
它能在临安繁华之地占据这么大一个道观,实力自然非比一般。然而仅靠实
力是不够的,龙虎宗在南方无论从徒众规模、教派影响都比茅山宗强,却也只在
临安城建了一个小小的道观作为落脚点而已。茅山宗定是深得皇室王公尊崇,方
能如此。可是以前只听说,当今皇上除了按先祖成例尊奉真武教外,最宠信的便
是宫中一名女冠和余杭d霄宫的道士孙处道了,从没听说皇上对茅山宗有何特别
眷顾。或许其中另有缘故也不一定。
在宗阳宫住了数日,d庭子事忙,一直没空见我。我与疾风子倒渐渐熟了起
来。疾风子此时已身为茅山宗少掌教,对宫中道士上下却都谦逊有礼,并无少年
得志的骄狂之态。他平日冷峻少言,一旦与人接语,便温言相向,我对他颇有好
感。
疾风子见我无所事事,在宫中闲走,对我道:“李道兄,宫中其他地方可任
意游览,只北边那所独院,为本派禁地,千万莫要擅入,致生误会。”我点点头,
也不便问个究竟,只道:“这宗阳宫甚是华丽,远非其他道观可比。”
疾风子道:“当然,这宗阳宫是当年高宗皇帝禅位后居住的地方。这里最早
原是秦桧旧第,秦桧死后,第宅改筑新宫,命名‘德寿宫’。高宗皇帝住进后,
皇宫被称为‘南内’,德寿宫称为‘北内’。这里原是皇宫,自然富丽堂皇。前
些年才改了一半为宗阳宫,赐给本派作为在临安城内的道观。”
我心中一惊,心知其中必有缘故,不敢多问。於是笑道:“那日见疾风道兄
身法,快捷无伦,使的是贵教的‘云步魅影’轻身术么?”
疾风子道:“不敢,小弟的‘云步魅影’尚未修成,李道兄见笑了!”
我道:“疾风道兄年轻有为,定是要参加本年的道法大会了?”
疾风子沉吟道:“嗯,我师弟比我聪明,可是年纪尚幼,如无意外,应是我
代表本派参加。”
每届道法大会,各派都有年轻弟子参加。我们修道之人,虽讲究清静却情,
但毕竟少年天性,大会上既能在众人前风光露脸,又能结交许多年纪相仿的朋友,
都很期盼,谈起这个,连疾风子也多了份兴致,随口反问我:“李道兄也会代表
贵派参加么?”
我不由一呆。本来这届道法大会我的确盼了两年,眼看今年便可随师尊出山
参加,只是现在师门离散,自然什么都谈不上了。
疾风子见状,安慰道:“待救出你师姐,你师门团圆,便可重建神龙门。到
时一样能参加大会。”
我点点头:“但愿如此。”心下随即一阵惭愧。重建神龙门,是师尊离山前
交代师门秘笈时就留下的遗命。我这几日心灰意冷,迷迷糊糊,练功都停了下来,
只寄望於旁人将我师姐救出,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有朝一日与师兄、师姐
重逢,只怕也要责怪於我的。
我心下惴惴,疾风子说了几句什么便没听清。只听疾风子续道:“……那日
掌教师叔便是担心太乙派会邀请全真教参加道法大会,故设想拖延,命我明日即
出观打探金丹南宗留元长前辈消息。李道兄,珍重了!改日回观,咱们再切磋切
磋!”
我半天才会意过来,他是在向我告辞。於是忙道:“疾风道兄,一路顺风了!”
疾风子点点头,消失在屋角处。我方回想他刚才所说的一席话,怪不得d庭
子那日对张幼玉的态度令人费解,原来里头牵扯全真教是否参与道法大会之事,
寻思道:“这几日发生许多事情,处处都透着全真教的影子,哼!全真教,全真
教,难道当真如此不可一世、威风八面,势力大到无孔不入的地步了么?”
不由记起师尊在一次闲谈中偶然提过:“全真势大,恐非天下之福。”当时
我对全真教茫
然不知,听说全真教势力在北方崛起,气势上甚至超过了在北方根深蒂固的
佛门众派,颇有点引为我们道门一系的荣耀,对师尊的话不以为然,心想:“管
它是什么门派,只要是属於道教一支,总比那古里古怪的念外来经的佛教强大起
来要好吧?”
佛道之争延续了近千年,自西晋惠帝时起,或激烈或缓和,却从未中断过争
斗。我们神龙门也算道教一支,所以自小对佛门隐然有排斥感。道教中有一派能
压过佛门气焰,对我们修道羽士来说,最是欢欣鼓舞之事。
师尊为人冲淡,从未在我们几个弟子面前贬斥过佛门各派,但在我们弟子私
下心里,总存有些争强好胜之念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