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能全心全力对付北边,对付西边和东边。”
王药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小心翼翼问:“你不是说,还要塞悠悠众口,贬为奴隶的惩戒还不能撤销?”
“非常之时,不能拘泥。”完颜绰带着苦涩笑了笑。
“那么……”他更加小心翼翼,“你放我去并州……你,放心?……”
完颜绰蓦然抬起眼皮直视着他的眼睛,“呵呵”笑了两声,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却疾,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哪怕他曾经背叛,哪怕他曾经逃跑。她的悲哀在于,她仍然像个孤家寡人,狐疑地看待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终于发现,这个背叛过、逃跑过的人,还是她内心深处最相信的人。“再牢牢地看着你,其实你要想背叛,想逃跑,也不是真不可以。”她最后说。
“阿雁!”王药郑重起来,慢慢跪在她的面前,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着自己“怦怦”有力的心跳:“我必不负你!”
她陡然虚弱起来,这几天忙碌焦躁中忍下来的不快、自伤与悲愤一股脑化作泪水倾泻下来。王药急忙起身扶着她:“阿雁,别心急!事缓则圆,一切都还并不糟糕!”
她被扶着坐在床边,浑身无力地靠着他抽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后悔了。在宫里当个皇后妃子多么好,这样生死存亡的大事,完全不用我操心。如今看着他们在朝堂上吵成一片,互相推诿扯皮,把所有的苦难都交给我一个人受。我咬着牙不让他们看出我的担忧和害怕,甚至要做出很强悍的样子,要笑给他们看,不能让他们瞧不起我这个女人……”
王药抱着心力憔悴的她,任她软软地偎着自己的肩头,轻轻地拍拍她的背,笑道:“当皇后妃子,是不用操这样的心,可是,要是真遇上生死存亡,连扭转的余地都没有。你现在是辛苦,但形势会因你的决策而转变。你看,你在应州时那么强大,血雨腥风都过过来了,今日更不必怕。”
完颜绰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当妃子和皇后时,遭遇也并不美好,还是得靠自己掌握权力,才能不受制于人。可不知为什么,她此刻特别脆弱,特别害怕,只是想哭,想找他的肩膀偎着,想被他温暖地抱着。所以,当王药叹息一声,起身给她打水擦脸的片刻,她都惶惑不安,张开双臂道:“我不要擦脸,我要你过来!”
王药无奈,拧了一把手巾就到她身边,像照顾家里的小侄女儿似的哄着给她擦脸上的泪痕,擦完了,被扯着袖子也没法去搓洗手巾,只能挂在一边的矮漆屏上。
“阿雁,”他劝慰着,“我只是暂时去并州,处置完就回来。你呢,对朝中新近选拔的人施恩,对于你有功的施恩,两院夷离堇和禁军要牢牢抓在手中。北边边境,最糟糕也就是丢一点粮食、城池,大夏那么大地方,也坏不到哪里去……”
“还有,天气冷了,我不在的日子,你晚上睡前叫阿菩她们帮你用手炉暖一暖被子,肚子疼了别怕生姜味儿辣,要多喝姜糖水……”
他越发絮絮叨叨,直到看见完颜绰滚滚的眼泪止住了,才长叹一声:“世间糟糕的事那么多,要是件件都担忧,日子多难过呢!只可惜你不会喝酒,不然倒可以浇愁……”
他一如既往地上床帮她暖了被窝,又亲自帮坐在床边的她解衣带,细致得如对待细瓷一样捧进被窝里,这才搂住吻一吻说:“别怕,我把并州的事处理好,一早来陪你。”
☆、11.11
在特殊时期,王药被破格重新简拔为并州观察使,驰往并州,协同镇南将军耶律延休处置并州的叛乱。
并州城已然戒严,雉堞上立满了紧握刀戟的士兵,个个面色肃然,长弩机张着,城濠布着暗网,城门只开了个小口子,进出的人都是一个一个检查讯问过去,简直和战时一样。
王药虽穿着官服,带着的十个亲卫也都是上京宫禁卫的服制,但在城门口还是被拦截下马,检查的士兵客气却也苛刻:“上官见谅!节度使吩咐,如今所有人进出都需有凭,毕竟,一身官服也不是不可以造假。”
王药点点头,拿出怀里的虎符,守城的士兵顿时肃然起敬,但仍是一丝不苟飞奔回去取回另一半,两爿勘合无误,才单膝点地给王药行礼:“小的唐突了!观察使见恕!”
王药笑笑:“何罪之有。耶律将军治军严谨,原就应该这样。”他重新上马,顺口问道:“并州叛乱的人是怎么回事?审问清楚了没有?”
一直和他回话的士兵支吾了片刻,干脆道:“小的不知道。”
王药笑了笑,点点头:“你们将军,严格治军上确有才干。”
并州的深秋,明明没有上京寒冷,但格外觉得肃杀,道路两边的栎树掉光了叶子,枝梢插_进云霄里,变作毛茸茸的感觉,仿佛被银灰色的云翳裹住了一般。道路上的人少得很,明明没有饥荒,仍然都是有气无力,懒得说话的模样。直到到了城市中心的市口,才稍稍有些热闹的烟火气。
然而王药依然是一眼看见市口大门上悬挂着的人头——无论治世乱世,都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儆告民众——只是作为已经太平了的地方,挂着的人头未免有点多,石灰腌过的首级,灰白得像是假的,可是仍然令人作呕。
作为节度使衙署的地方在市口东边,西边则是并州的府衙。王药一行驱马到了节度使衙署,名帖递进去,很快有了回音,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