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地道:“太傅,皇上不惯饮厉害的酒水,以往喝酒大都只喝灵州进贡上来的清酒。”
韩溯顿了顿,轻轻笑道:“皇上的酒量当真清浅,臣唤人替皇上准备茶水。”
正要叫仆从来,萧纵道:“还是换个温一些的酒吧,朕还想跟太傅浅酌几杯。”他酒量再不济,也不至于真一杯酒就能怎么样,刚才也确是猝不及防饮得猛了,才呛了头。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进花厅在萧纵手边添置了一壶新酿的桂花酿,萧纵刚喝下一杯,太傅府管事来报,禁军程统领拜见。萧纵知这是寻他来了,着王容前去接应候着,他那厢继续跟韩溯酌酒用膳。
连着几日,萧纵食欲一直欠佳,吃饭权作任务一般,食不知味。今日跟韩溯在一处,吃得多了些,边吃边饮,一壶桂花酒很快就见了底。
放下酒杯,萧纵目光直直地看着桌面上另一边摆得离他有些远的一只盛着汤羹的青花瓷器具。
“皇上可要用些云丝羹?”韩溯见状,道。
萧纵目不转睛地应了一声,“好。”
韩溯伸手勺了一勺香气四溢的浓汤到他面前的小碗中,萧纵却没有要喝的意向,只是坐着不动,眼睛还是盯着那只青花瓷,俊雅安静的面上浮出些许朦朦之色。
“皇上……已经吃饱了么?”
“饱了。”萧纵懵懵点了点头。
默了半晌,韩溯接着又问:“要吃杏酥么?”
“要的。”
萧纵的酒品其实很好,不会跟大多数喝高了的人那样要么又唱又跳,或者又哭又闹地耍酒疯风度尽失,他喝得过了只会混混沌沌坐着发呆,如果要是醉得深了,便直接歪倒睡觉。
韩溯看着坐在桌边的天子,温雅的面容已经不复清明之色,迷糊渐深,眼睑微合,透出几分呆,“原来这就醉了,果然好浅的酒量。”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唇。
那厢萧纵坐着已经不由自主开始微微打晃,韩溯放下酒杯,拿了个干净的玉碗,起身至花厅一角的小炉子边,韩家唯一的千金待字闺中时每晚都有喝一碗鹿乳才睡的习惯,韩府后园便一直圈养着几只麋鹿,此刻小炉上余火温着的便正是润滑如脂的鹿乳。
韩溯将玉碗倒了大半,转身回到桌边,萧纵撑着额,双眼已合成一线细缝。
韩溯又往碗中倒了些他没有饮完的陈酿竹叶青,拿勺子搅了搅,近身至萧纵身边,伸出手臂扶住了萧纵的肩背。
萧纵酒品的另一样独特之处,便是听话,他几乎是本能地对周遭之人事表露出毫不防备和温顺。
韩溯刚扶上他后背,本就有些坐不稳的萧纵整个人顺势就往后倚。
感觉到臂中放松靠下来的身子,韩溯微微收紧手臂,俯下身,在萧纵耳边轻声道:“皇上,张嘴。”盛着鹿乳的碗凑向萧纵。
玉碗边沿刚沾上唇,萧纵虽然闭着眼,却本能地很配合,半张开了唇。韩溯扶搂着他,缓缓倾斜手中的碗,萧纵随着玉碗的倾斜一点一点仰头,碗中白乳渐浅,顺入微启的薄唇。萧纵边喝边朝韩溯掀了掀轻合的眼睑,星眸半睁,大约是什么都不甚明了的,漏出依旧呆然迷离的眸光。
清醒时属于帝王的雍容,冷静,自持,睿智,端肃,此刻全然褪去,酒意染透的俊颜,只剩下让人移不开眼的淡雅、温润、顺服。
韩溯深深看着臂中天子,如此情态,该是没人见过。
鹿乳安神,加些烈酒则更加暖身。
韩溯一把抱起陷入沉睡的萧纵往花厅里间去。
里间确是个小憩的地方,韩溯把萧纵安置在了一张小榻上,他自己在榻边坐下,一瞬不瞬看着沉睡中毫无防备的龙颜许久,斯文俊朗的面上平静渐沉。
他知道天子信任他,很纯粹的信任,也许还掺着几分依赖,这种信任和依赖并不是人人都能得。
这很好,他并不想破坏。
他也不想让天子为难,在他面前感到不自在,或者尴尬。有些事情他不会太多表露。
只是,却不容他不去想,无法停止猜测。
萧纵安静地躺在榻上,呼吸轻浅,韩溯看着他的面容,伸手向他紧束领口上的扣子。
秦王进京数月,他并没有与之过多接触,寥寥几次所见,他不敢肯定那个男人到底在盘算什么,又对天子是何居心。可有些事情他却看得清楚,那双锐利淡色的瞳仁,看着天子时,从眼底深处迸出来的深深地占有之色,是一个男人露骨的yù_wàng。
行馆一行,天子罢朝自闭寝宫,不由他不……
解开领扣,微敞的领子里颈项上隐约斑斑点点,韩溯微微用力扯开掌下衣襟,白玉一般的胸膛布满深浅淤痕,斑驳狼藉。
秦王。
混账!
第47章
萧纵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