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谁?忍辱仙人又是谁?”
邈梵解释道:“往昔无量劫以前,释迦牟尼佛于山中修忍辱行,哥利王率诸臣嫔妃,入山游观。诸女遇忍辱仙人,见其留须长发,形貌怪异,问他何以在山中?忍辱仙人答:‘我在山中修忍辱行。’妃嫔闻言好奇,与之交谈。此时,歌利王走来看个究竟,见妃嫔与忍辱仙人畅谈,便妒火中烧,他问忍辱仙人在山中做甚么?忍辱仙人又答他在山中修忍辱行,能忍受一切痛打辱骂而不反抗。”
“哥利王不信,挥剑斩下仙人双耳,但见其面色坦然毫无愠色,又割了仙人的手,仙人仍能忍受,再割下他的双腿,忍辱仙人仍不生嗔恨。哥利王问他,如何证明你不生嗔恨?仙人便说,若我生嗔恨之心,将来便不能成佛,乃至堕入地狱。若我无嗔恨,那让我的耳鼻四肢复原如初。话音一落,忍辱仙人恢复了原状。”
“此时哥利王大惊,以为忍辱仙人是妖怪,遂把其斩杀,但此举触怒了护法善神,兴大云雾,雷电霹雳,欲害彼王及其眷属。时仙人仰语:若为我者,莫苦伤害。哥利王从此忏悔,一心向佛,最后做了佛成道后的第一位弟子,也就是阿若憍陈如尊者。”
詹涟台笑道:“哥利王残害佛祖,却能得道成为其坐下的第一罗汉,檀公子,你所谓的因果循环在哪里?”
邈梵很淡定:“贤愚经有云,忍辱仙人对哥利王道:汝以女色,刀截我形,吾忍如地,我后成佛,先以慧刀,断汝三毒。若佛道成,先以法水,洗汝尘垢,除汝欲秽,永令清净。”
“往后世间只有阿若憍陈如尊者,哥利王已不复存在,这难道还不够?”
最强大的报复不是身体的毁灭,而是彻底颠覆了一个人的精神与心灵,谁说哥利王没有受到报应?
高深的佛学听得千千脑袋晕,她不耐烦打断二人:“不要讨论什么成佛不成佛了,在我看来都是虚伪!”
众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她。
“什么佛啊道的,这帮家伙一天装得高深莫测,实际就是群欺软怕恶的孬种。”她耸肩摊手,“打得过就是替天行道,打不过就劝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到底,还是柿子捡软的捏,遇见不好惹的,只敢耍耍嘴上功夫!”
几人皆是一愣,邈梵皱起眉头:“不是这样的……”
“怎么就不是这样呀。”千千娓娓道来,“哥利王为什么敢杀忍辱仙人?因为对方是一个人呀,手上又没有武器,哥利王既有宝剑又有随从,人多势众当然不怕啦。可是护法善神一出来,哥利王立马孬种了,因为他再怎么斗也斗不过天神,所以只能跪地求饶。还有忍辱仙人为什么一直忍耐?他不是能忍,而是必须忍呀!你想他就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修炼,身边又没个帮手帮衬,谁傻到拿鸡蛋去碰石头,他本想息事宁人,认个怂算了,无奈哥利王仗势欺人,害他白白受了这么多痛苦,不划算啊不划算……”
听了一番千千的歪理邪说,周韬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哈哈哈——”詹涟台捧腹大笑,拍掌叫好,“有趣!闻所未闻的见解,听起来荒谬,仔细一想又处处都说得通。”
邈梵有些尴尬,只能木讷地再三强调:“不是的,佛祖不是这样的……”
“知道知道啦,佛祖是最最高尚的,当然不会这么怂蛋,我就是说笑而已嘛。”千千弯起眸子,抬手抚了抚头上玉钗,“相公我去方便,你在这儿等我。”
她离开时瞥过詹涟台,他却好像没有看她。
她有些失望,看来今天是不能弄清他的来历了。
眼中钉走开,周韬很乐意见到这个情形,于是又千方百计和邈梵套近乎。邈梵不咸不淡地回答,尽量做到不失礼,但绝无深交之意。
因为公堂上的事,他不喜欢周韬。
对千千不善的人,他也没必要多友善。
不知何时阮七进了水榭,俯身在詹涟台耳畔低语,詹涟台站起来,对另二人道:“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千千站在梅花树下,低头看着掌心两支玉钗,神情怅惘。
红色的血渍……阿姐死的时候,戴着这支钗吗?
虞家因御史大人一朝发达,也因御史获罪连坐,她的父母被判斩首,而其余旁系亲眷都被贬为官奴,或者流放。她因为年幼,又是名动天下的虞美人的妹妹,猜想长大了会有几分不俗姿色,于是进了教坊司,成了一名官妓。
等她到了可以接-客的年纪,一定会有众多fēng_liú才子争相光顾,弥补没有尝到虞美人滋味的遗憾。
本朝的罪臣妻女多数是这种下场,千千猜想长姐是不愿受到这种侮辱,于是才选择自尽的。所以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不算太悲伤,只是很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果她很强大,强大到无所不能,她一定能骗过守卫,带着阿姐逃走。
可惜等她有能力骗尽天下人的时候,阿姐已经枯骨埋土了。
不知不觉想得出了神,连身后有人缓缓靠近都没发现。
等到身子落进陌生的怀抱,她才惊慌失措起来,挣扎着想要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