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寻声去看他那个正在大街上丢脸的未婚妻子,而是带着了然的嘲弄眼神,扫在自己身上。
「一个将要出嫁的女儿家在街上与人纠缠不清,醉华阴怎麽调教的弟子?」
南宫沉一皱眉,就要跃下车去看,离汜倒像是不急,反而伸手阻止了他。
「就在此看着,别下去让人为难。」他悠闲一探手,勒开帘子,窗外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树荫下,穆笙早已放脱严霜梅的手,小心翼翼地陪不是。
离汜向郑思霏投去的眼神似笑非笑:「既是小师妹好心,不想师姊被我撞上了难堪,那……总该卖个面子给小师妹才好。」
他,难道不生气吗?这不是挺严重的一件事?这三姊夫竟说此举是卖个面子给她?
郑思霏惶惶然又看了离汜一眼,後者微笑晏然,直瞅着她,真的没去看外面二人的争执,而是柔声对她道:「你三姊夫虽是一介书生,也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贞与不贞,不在旁人的眼光,在她自身。」
「离先……三姊夫!你说得真对!」一个男人竟可以面对如此丑事,说出这番道理来,郑思霏完全被他话里的宽容收服了,一脸惊惧化为神往,真心喊起离汜三姊夫来。
「你还是好好看看你三师姊的情况吧,有什麽不妥,便让马车快跑起来,吓吓他们就好。这事,我不看的好;沉兄,待会上了醉华阴後,你也别跟他们说我遇上了这事。」
语毕,离汜真的闭上双眼,迳自躺在停下来的车中养神。
南宫沉见离汜如此,心中一边腹诽着他装模作样不知又要弄什麽把戏,一边也只得装出大器沉稳的模样,别过脸不去看令他好奇的窗外一幕。
「待会我哪能进去?还不是只能给你俩看着车子!醉华阴的大殿只有准女婿和准弟子能进去受接待罢了。」
车中情势比起车外更是诡谲,郑思霏见他俩真的不向外看,也只好自己专注地看,专注地听,严霜梅的手上还是握紧了那柄亮晃晃的佩剑──她真怕这两人会闹出点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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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严霜梅俏脸罩着寒色,额上扣着小巧一圈银雕环,堪堪遮掩了眉心上那道童年旧伤。她仍是一身醉华阴的月白衣衫,只是剑柄上改系了一条红穗子,显示着剑主人已有婚配。
二十有余的穆笙,身形高挑,遗传自父亲的俊毅五官上,还多添了点母亲的慧黠,本来应是神采灵动,此刻却是轻愁不开,不说话时唇抿得死紧:「你不放下剑,还有什麽好说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吗?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嫁了吗?」
「什麽问题?我和你,哪来什麽问题?」严霜梅剑尖立刻递在穆笙喉侧,瞪了他一眼,连远处的郑思霏都被那个狠漠眼神吓了一跳。
可是,她毕竟还是离得太远了,心惊之余,看不见严霜梅眸里几乎也是瞬间就泛出的泪花。
穆笙却看见了。脑中神光一转,他一咬牙,迅速伸出本垂在腰侧的左掌,紧握住剑刃,步步向严霜梅压近。
「穆笙!你做什麽?放手!」严霜梅惊呼一声,花容骤变,手腕惯性地就要回剑,只见穆笙比她更快一步,已把脸凑在自己面前,眼神灼热,咬牙切齿,声音却轻极:「你抽剑吧,闷葫芦,抽得准些,我这只手便算废了,正好给你作大婚贺仪!」
「你!你就是来……气死我的吗?」严霜梅毕竟只是硬撑着一口倔气,并不如穆笙一般步步相逼,更不是真的全然无情,此时被看破了弱点,进退不得,心慌意乱,才开口,眼底的泪便扑簌簌落了。
「你才是!为什麽不答应我爹娘提亲?掌门让你选,你竟选了那个连名字也没听过的人!你现在才知道被气死是什麽感觉?我告诉你,我早让你气死过一遍了──」
同时,穆笙感到掌中剑刃顿时松动,他借力施劲,将那把剑夺了,松掌朝空一抛,反手就捏住剑柄,将它背在左臂上,右臂一展,拉住严霜梅就绕到树干後。
虽然接下来什麽也看不见、听不到,但郑思霏眼中残留的影像,却是他俩旋身藏匿的那瞬间,颊上盈满泪迹的严霜梅,被穆笙猛然搂进怀里。
她一颗心跳个不休,颊红如火。
爽朗聪敏的穆家大哥,冷静自持的霜梅姊姊,究竟为了什麽变成这番模样?明明两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不该做的事,为什麽穆家大哥的眼神可以这麽执着无悔;霜梅姊姊也不能像平日一样嫉恶如仇?
如果换做别人,而不是穆家大哥去握那柄剑,现在,地上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