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故作疑惑的样子,“甚么?”
“之前的问题。”
“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她轻笑了一下, 将前事轻轻带过, 转而道,“段大人不是还要去查验沿途的布防么?我便就先行一步了。”
段崇想说的话在喉咙中梗住,很久, 他缓缓攥住拳, 方才说:“好。”
看着她袅娜的身姿钻进了轿子,动作轻落落的, 如同百灵鸟,然后渐渐离开了视线当中。
段崇难能从方才的痴心妄想中解脱出来, 他不得不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没有说出口才是万幸。
……
茶楼中四面展列名画字幅, 笔走龙蛇,各具千秋。
来宴的宾客多是朝廷官员、富贾名流, 进入茶楼后,先将名帖交给小厮,再由人引着上楼拜见睿王李元钧。其余贤才能士只要能说出其中一幅字画的渊源, 亦能进到茶楼当中小坐, 茶水点心一律全免。
夜风悄然而至, 吹开千盏万盏灯火。
傅成璧坐在雅阁内室当中,听着外间断断续续有人进来拜见李元钧,间或笑谈, 总是热闹的。而她独自守着一方棋盘,却连个下棋的人都找不到,无聊得要命。
自她来到茶楼后,李元钧下令不许她乱跑,只许她待在此处顽儿。因满堂宾客中鱼龙混杂,有不少江湖人士混了进来,李元钧恐她遇上危险,故而才将她圈在了雅阁里。
等司礼主持的文诗会比过一轮之后,他从中挑选出十余名贤士将会进到这雅阁中,有幸与睿王共饮。
不一会儿,李元钧掀起一方珠帘,幽深眼眸落在傅成璧身上,轻声问她:“可想随本王到楼下看画去?”
傅成璧不怎么高兴,究其郁闷的原因,大多是源于李元钧。故而,她没好气地说道:“有长辈在侧,我不自在。我想和段崇他们在一起顽儿。”
“你在生气?怪本王将你押在这儿?”见她复伏在臂弯间,李元钧就知自己是猜对了,又笑道,“本王与段崇年龄相仿,你与他在一起没甚么不自在,与本王也当一样。”
“你是我舅舅,他是我上司,自然不同。”傅成璧露出一双眼睛,神色天真,说出的话也很是无忌。
两人对峙半晌,李元钧唇角弯着的笑意一点一点消颓,道:“好。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
李元钧离开雅阁,去到餐霞阁中,与选拔上来的贤士饮酒作乐。
等天色再晚上几分,侍女请傅成璧到饮景阁中用膳。在走廊中,她正巧碰上华英,她掂着个小酒壶,靠在阑干上,正兴致勃勃地往下望。
一楼的诗会尚有余兴,正有两名书生对着对子,一时争得不相上下。
傅成璧靠过来,华英忙给她行了个礼。华英说:“郡主?你没跟魁君在一起么?”
傅成璧听后有些闷闷不乐,只摇头算作应答。
华英却也没再深究她的情绪,晃荡着手里精致小巧的酒壶,问:“尝尝?这可是好东西。”
“我不爱喝酒的。”
华英想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傅成璧稍微喝了几杯就已微醺,酒量当真极差,于是就未再劝她。
两个人正谈着画宴的事,这厢茶楼里走进一鸿清秀的身影,正是宜娴。
由小厮恭请上了楼,于餐霞阁外请见。李元钧亲自出来,与宜娴相视一笑,声音温凉,问:“做好了?”
宜娴落进他深悠悠潭水一样的眸子里,脸颊微红起来,轻轻点了一下头。
继而,李元钧轻轻握起她的手,她臂上云袖褪落几分,露出半截儿皓腕,腕子上还戴着一只白玉手镯,衬得肌肤愈发雪白。
在餐霞阁中的贤士大都在之前打听过睿王的喜好,以期能有幸获得他的赏识,故而他们都知道李元钧近来很宠幸一名美妾,如今见到此情此景,果真所言非虚。
紧接着茶楼诗会告了尾声,闲杂人等一律请至隔壁酒馆里招待,楼内楼外都派了官兵巡逻把守起来。段崇手中端着木盒,神容冷峻,脚步凛凛生风,踏入茶楼当中。
行至傅成璧和华英身侧时,他面色有些僵硬,只对着傅成璧略一点头算作行礼,没再说其他的话,随即踏上楼梯,将《宝鹤图》送上顶楼的披月轩中。
华英将酒壶随手系在栏杆上,抚着腰间悬着的刀柄,沉声说:“要开始了。魁君命我好好保护你,若今天平安无事最好,如若真有歹人前来抢画,郡主一定以自保为先。其余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傅成璧点头,指了指腕间的金镯,道:“放心。”
但华英显然不如傅成璧一样淡定。
毕竟对于任何想要得到《宝鹤图》的人来说,茶楼就是他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尽管明知朝廷会派人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也必定会想尽办法将画拿到手。
华英面对未知的危险与恶战,自然有一些紧张。
这厢李元钧拥着宜娴从餐霞阁中出来,看得出他已饮过不少的酒,眼色迷离,亦不顾忌周围他人在侧,低头吻了吻宜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