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儿飘进琅恨天的鼻孔,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尽数战栗起来。他犹豫了稍许,十分不情愿地将手中剩下的两个包子扔到乞丐面前。
拿了包子就快走吧,琅恨天这样想。
但对方只是低头看了看,目光很快又放回到自己身上,仿佛地下的东西并不是他的目标。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琅恨天捏着自己鼻子,冲他吼到,想要吓走他,“你再这样,我就要动手了!”
老乞丐对琅恨天的话全然不闻,只是上下打量他,令他觉得这人似乎认识自己。但很快他就再次否定了,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梁平,并且,在那乞丐的眼里,琅恨天看出的并不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那种眼神,应该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种同命相怜的欣慰感,在老乞丐的眼里,琅恨天似乎跟他有着相似的遭遇,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同类一般。
太阳高高地悬在头顶,天气到了最热的时候。四周寂静无人,老乞丐身上的臭味儿随着温度的升高愈来愈令人作呕。紧接着,对方动了,向着自己迈过来。这令他的神经瞬间绷紧。随即琅恨天见那人忽然便冲到自己身边,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一张满是脏污,看不清面容的脸贴到自己身上,像只狗一般上下嗅了起来。
这老人的力气说不上是很大,但现在却全都用上了,琅恨天现在可以确认,对方不是修行之人。但也仅此而已了,此时的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刚刚吃进肚子里的包子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就在他想要直接挣脱这个实际上并不太强壮的老人的时候,那张脏兮兮的脸停在了自己面前,琅恨天看到,对方呆滞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清明,哪里还像是个疯子。
就连老乞丐有些歪斜的嘴角,此时都端正了,再次打量自己几眼后,琅恨天感到他抓住自己的双手一颤,两行泪居然顺着双颊流了下来,将脸上的脏污冲出一条“沟壑”。
离近了看来,这人貌似也没有那么老。对方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哭过了,这一哭就停不下来,眼泪不知道淌了有多久,乞丐再次低下头嗅了嗅琅恨天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原来,你也是。。。。。。我们。。。我们都一样。。。呜呜呜。。。。。。”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弄得琅恨天云里雾里,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这人是个哑巴。在喃喃自语了几句后,那人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用歇斯底里的语气,如同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想要说出最后的遗言一般。
“快逃,逃得越远越好,我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如果你想要活下去,那就。。。。。。”
猛然间,乞丐的双眼不经意地落在琅恨天的胸前,有一条红色丝线,吊着块蓝色的带有血沁的玉石,半掩在他衣领间。那是谢温婉给自己的儿子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在琅雨心的玉佩被皇极夺去之后,琅恨天便一直将其戴在身上。
这人在看到那玉佩的时候,话语戛然而止,各种表情都浮现在脸上,欢喜,失望,遗憾,哀愁,交织在一起。
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有有记忆的潮水在汹涌,令其短暂地失了神。蓝色的玉坠静静躺在琅恨天胸前,直到乞丐的身子再次狠狠颤抖。对方忽然怪叫一声向后跳开,抬起手指着琅恨天脖子上的玉坠,之前清明的双眼复又变得呆滞起来,嘴角的涎水接着断断续续地淌。
“这玉。。。死了。。。死了。。。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又猛地收住,一双眼睛似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
“我的好姐姐,没想到你也终究没有逃过宿命。。。。。。”
琅恨天听了这话,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眼前这个落魄的人,竟然识得母亲的玉坠,这么说来,对方可能。。。。。。
没等他开口询问,乞丐再次抛出一句模模糊糊的话:“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的,我们都曾努力过,但失败了,都失败了,你可以。。。你可以回到那个起点。。。。。。”
说完,乞丐转身便走,琅恨天不愿错失这个机会,想要知道更多,他再也不顾脏污,将那人拦腰抱住,狠狠摁到地上,大声质问他:“你认识这块玉坠,认识我的母亲?”
乞丐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母亲和你是从哪里来?你口中所说的‘我们’,究竟是指什么?”
那人思考须臾,忽然笑了,一张嘴咧成老大,露出满口黄牙。
“我们。。。我们都是。。。被放逐的灵魂啊。。。。。。”
琅恨天终究还是没能够在疯癫的乞丐口中再问出有用的信息,在自己出神的时候,对方趁他不注意挣脱开,很快跑出胡同,消失无踪。琅恨天不知道他是不是间接地失忆,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但等他也出了胡同口,路上再也寻不到那乞丐的影子,琅恨天的耳边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这里离南晖城已经很远很远了,原本琅恨天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母亲的身世,随着时间的流逝,痕迹早已被无情地抹去,直到今天。
他抬头望望天空,又看向北方,一望无际的平原,在那里的尽头,似乎有着真相,被掩盖在岁月的尘埃之中。
母亲来自更为遥远的地方。
琅恨天没回雷罡山,这一夜,他躺在山丘上,数着漫天的星辰,睡意全无。第三日清晨,拍拍身上的尘土后,琅恨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