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的时间吗?现在到了。”沈晏殊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
“到了?”许怀安问,却是连眼皮子都未曾眨一下。
“老皇帝病重,他那几个儿子开始夺权,正适合你去趟这趟浑水了。”沈晏殊说道。
“我知道了。”许怀安神色不变,转身就准备离去。
“安儿。”沈晏殊突然唤了一声。
许怀安回头望他,眸光平静不带丝毫感情。
沈晏殊终究是没有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只是点点头道:“你先去休息,我为你打点。”
许怀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离去了。
目送许怀安离开,沈晏殊拧紧了眉。
弥烟忍不住道:“自打两年前出事之后,小公子就再未笑过,面上也没了别的神情,无悲无喜的,好似块木头,这次竟然连这件事都不能令她为之所动,小公子这心病只怕是会缠上她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这心药没了,这病也就没法治了。”沈晏殊摇摇头,随后看向弥烟道:“你且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
“属下记住了。”弥烟应声。
“嗯,去吧。”沈晏殊摆了摆手,弥烟便退了出去。
出门后,弥烟想了想,还是抬脚去了许怀安院中。
许怀安回到屋中,眸光落在了床头那件雪色斗篷上,她忍不住坐在床上,取过斗篷,指尖轻抚上其表面的细密绒毛,眸光微动。
弥烟推门而入时便见到这副场景,许怀安面上平和,但仔细对上她的双眸,便能瞧见她眼底隐藏很深的悲戚,似是人的错觉一般。
弥烟瞧着,忍不住发出很大的响动。
“弥烟,下次再不敲门就擅闯进来,我便断了你的双腿。”许怀安淡声开口,眸光却是依旧未曾从斗篷上离开。
弥烟闻言顿时笑嘻嘻的开口:“记得了记得了。”
随后有拧了下眉,看着许怀安手中的斗篷开口道:“小公子何故还不忘了她,她已与你和离,你们俩的缘分已经断了,何况你二人……”
“弥烟……”许怀安抬头,一双眸子波澜不兴,却平白叫弥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太放肆了。”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弥烟却是连忙跪了下去道:“小公子息怒。”
“和离不过是她一人所愿,又非我所同意,所以和离自然不算数。”许怀安低头轻抚斗篷。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三聘九礼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死了,也是我秦家的媳妇。”
许怀安的声音低沉清冷,却又带着些许执念。
弥烟看了眼她手中的斗篷,沉默不语。
两年前,凌绝宫少主对决凌绝叛徒方君逸与玄殷殿众,斩方君逸杀敌百人,重伤失踪。
有人说她死了,有人却说她还活着,北邙山上有一名樵夫,亲眼看到军队抬着一具具尸体下山,血水染红了北邙山的一角。
他也亲耳听到有人开口说,三殿下谥了。
昔日武林青年第一人,却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令所有人都为之扼腕。
文帝痛失爱女,亲自下旨罢朝五日,举国服丧三月,以示对爱女的追思。
李秋霜死了,连带着许怀安的心也死了,当看到李秋霜留在斗篷里的和离书,以及对真相的坦白时,那一刻起,许怀安便跟变了个人一般。
无悲无喜,不会哭不会笑,毅然决然的跟随沈晏殊习武,参悟长陵卷,有秦毅云给她的内力做基础,许怀安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两年过去,如今许怀安的实力,却是连弥烟都望尘莫及,隐隐有着能与沈晏殊比肩之势。
而她心中有个执念,她要回到中原,让所有欠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还要亲自迎回李秋霜的尸骨,葬在自己身边。
她一直在等这个时机,如今时机成熟,许怀安也终于准备动手。
弥烟想看看,压抑了这么久的许怀安,出手时,会搅得大秦是何模样。
她对大秦没有丝毫感情,更莫说对大秦的皇室,她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纯粹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情,想要看一副好戏。
第二日,沈晏殊打点好一切,拨给许怀安十名影卫,又叫弥烟随行,这才放心叫许怀安离去。
临行前,沈晏殊叫住了许怀安。
“舅舅还有什么吩咐?”许怀安看向沈晏殊。
沈晏殊上前,看着她拍了拍肩膀,轻叹一声道:“逝者已矣,你还有大好年华,莫要因一人而执迷不悟。”
许怀安抬头,对上沈晏殊,忽而淡淡一笑,露出久违笑意却是凄楚无比道:“舅舅,她死了我本不愿独活,我心已死,苟活人间不过是为了复仇罢了。”
沈晏殊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许怀安又道:“不过舅舅放心,待结束后,我还会回来的,断不会寻死,我的命是她救得,自然会好好珍惜。”
沈晏殊松了口气,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句话。
“一路保重,舅舅等你回来。”
许怀安拱手辞行,旋即上了马车。
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沈晏殊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西域到中原,要跨越一整段沙漠戈壁,常有马匪出没,但在西域,无人敢得罪于罗刹门,故而一行人稳稳当当的入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