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烟听着,未曾想到她竟这般决绝,但见她神色没有分毫玩笑之色,便知她是下定了决心, 故而只是点点头。
“妾身记下了。”
李秋霜唇角微扬,冲弥烟略略颔首后便走了出去,苍白的背影融入满天飞雪中,坚毅而决绝。
许怀安是被人架着出来的,她一身白衣已经满是血污,面颊苍白毫无血色,与那一身猩红的血衣呈现出鲜明对比。
从地牢出来,强光令她忍不住眯眼,下一刻便被人蒙住了双眼,还未待反应便被人推搡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许怀安躺在马车上,她不知道李承翰要带她去何处,莫不是从她这终于失了耐心想要将她寻个没人的地方杀了去?
许怀安自嘲的一笑,身体因疼痛早已麻木,李承翰便是不杀她,只怕她也活不了多久。
不知行了多远,当她再度被人架下来时,呼啸的山风,令她忍不住一哆嗦。
下一刻蒙住她双眼的布条便被扯去,入眼一片雪白,令她忍不住闭上眼缓了缓,再睁眼时便见满天白雪皑皑中还站着一白衣女子。
她清冷孤傲一如初见,却又比初见时萧条许多。
许怀安怔怔望着她,却又想起那日李承翰同她说的话,一时间心口揪疼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秋霜的目光在许怀安刚被带下马车时就落在了她身上,瞧她一袭被血染的发黑的红衣,眼眶一热,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水,她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就将害许怀安如此的人千刀万剐。
她握剑的手紧了几分,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冷声道:“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先放人。”
东西?什么东西?
许怀安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李秋霜另一只手上的匣子上。
“放人?师妹说得轻巧。”森冷的声音从许怀安身后传了出来,那令许怀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顿时将许怀安心底压抑的怒火燃烧起来。
“方君逸!”看着从黑衣人中走出来的方君逸,许怀安咬牙切齿的嘶吼一声,那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浓厚杀意。
方君逸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李秋霜道:“师妹啊师妹,如今我真是可怜你,被人欺骗不说,如今还要来救她,你心心念念的驸马爷是个女人,你可还要救她?”
李秋霜看着方君逸,面色平静:“那又如何?”
“我是她三聘九礼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点,不会变得。”
李秋霜的声音不大,落入许怀安的耳中却只有难受无比,若是知道真相了,李秋霜是否还能说出这段话?
许怀安不知道,她甚至连现在该如何面对李秋霜都不知道。
方君逸却是变了脸色,他冷哼一声:“恬不知耻。”
李秋霜忽而一笑:“是了,是我恬不知耻,方君逸,你若想得到长陵卷,就将她放了。”
方君逸皱眉冷哼道:“我怎知你手上的长陵卷是不是真的?”
李秋霜淡然道:“你若不信也无妨,东西就在这,要么你用她来换,要么谁也别想得到。”李秋霜看了眼身后,她身后是万丈悬崖,悬崖下又是湍急的洛水。
方君逸咬了咬牙,又看了眼许怀安,若东西真不在她手中要她也没什么用,何况看李秋霜这般模样应当不会拿许怀安来开玩笑,许怀安是小,长陵卷才是大。
想清楚这一点后,方君逸含笑看向李秋霜道:“那我怎知师妹你会不会临时变卦?”
“方君逸,你当人人都是你这种小人吗?”李秋霜冷声道。
方君逸不以为意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李秋霜不屑一顾,旋即又道:“你放她过来,我过去,这样如何?”
方君逸思索一下,随后道:“也好。”
说罢,眼神示意了身旁跟着的黑衣人,黑衣人见着便押着许怀安上前。
见许怀安为他们押着上前,李秋霜这才动了步子,不紧不慢的上前。
待许怀安被押到她面前时,许怀安明显看到了李秋霜眸中的隐忍而克制的情绪,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悲恸绝望。
“三娘……”许怀安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李秋霜沉默不语,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抖下飞雪随后小心翼翼的为她披上。
“三娘,我……”许怀安张了张口。
“别说话。”李秋霜声音微颤系斗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许怀安心底五味成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斗篷系好,李秋霜双手颤抖着捧上许怀安的脸,眼底的绝望愈来愈多,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她忽而一笑凄美夺目,在许怀安还未反应过来时在她面前低语一句。
“怀安,我爱你。”
说罢不待所有人反应,李秋霜一掌震退押着许怀安的黑衣人,下一刻猛然拽起许怀安的领子,用上十足的内力将许怀安丢下不远处的悬崖。
许怀安只觉得耳边呼啸,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坠了下去,噗通一声落进了冰冷湍急的江水中。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好不容易浮出水面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却是后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方君逸显然也没想到李秋霜竟然会将许怀安丢下悬崖,一时间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连忙冲身边黑衣人们吼道。
“一群蠢货!还不快去找人,人出了事就都给我提头去见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