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安慰面前神情冷然目光落寞的人,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好话,要是告诉他“你就算通过文斗跟武斗,我娘也不会出来见你”,那不是更打击人么。
秀爷挪了挪身下的凳子,想要坦白从宽,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告诉父亲,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头才合适。要是楚琛问他怎么不早说,难道他还要告诉自己的父亲,这完全是因为昨晚他跟自己的师尊告白成功,亢奋了一整晚,根本连自己姓什么都忘到脑后去了?
正当楚逍埋头琢磨着该怎么温和地对他爹开口的时候,楚琛已经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两坛酒,随手拍开泥封,就这么开始就着酒坛喝。
楚逍闻到酒香,一抬头就看到他爹在直接用坛子喝酒,连碗都懒得拿了,酒香越浓,他眼中就越显出落寞来。这天还没黑呢就想把自己灌醉,要不要这么颓废?
楚逍从凳子上起来,想伸手去抢他的酒坛,结果被楚琛稍稍侧身就避了过去,然后就着坛口又喝了一口酒。醇香清冽的酒酿有不少从坛口漏出来,沾湿了楚琛的衣襟,然而这个英俊的男人却一点都不在意,依旧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坛中的酒。
楚逍:“……”玩颓废就这么有意思?
他放弃地坐回凳子上,抿着唇看自己的父亲一个人在喝酒,然后伸手去够了桌上的另一坛酒,妥协地道:“看在你挂科的份上,就给你喝一坛,这坛归我了。”
说完把有四五斤重的酒坛收进了背包里。
楚琛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没有说话。楚逍见他没开口要回被自己拿走的酒,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结果他看着对面的人不多时喝光了一坛酒,手一翻顿时又取出一坛没开封的灵酿来,也不知在储物戒中放了多少这样的酒。
楚逍:“……”
灵霄子平生最好杯中之物,楚琛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在跟自己的师尊在黄沙城生活的时候,时常被他师尊拉着对饮,把灵霄子酿造灵酿的本事也学了十成十。
他的储物戒中存着无数美酒,在天魔窟中的七年,等到寻得片刻平静的时候,他便会像今天这样喝酒。只是彼时挚爱的妻儿都不在身边,如今小儿子坐在面前,分别十余年的妻子却仍然寻不得。
桌上放着一个空了的酒坛,手上的这个也很快就要见底,楚琛的眼神却依然清明。这样的灵酿本就不醉人,他的酒量又极好,想要喝醉都做不到,于是眼中又渐渐地透出一点无奈来。
就如同他知道妻子就在这里,却没有办法找到她一样。
很快,一坛酒又喝光了,高大冷峻的男人猿臂一伸,将空了的酒坛放在桌上,结果被坐在对面的独子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背。
楚逍跟自己的父亲对视了半天,放弃地举起了两只手:“怕了你了,娘昨天来找过我了。”楚琛目光一凝,就见儿子在用一种挺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说道,“她不肯见你,我很努力地替你争取过了,不过没用。”
楚琛抓在酒坛上的五指紧了紧,冷冷地道:“为何现在才跟我说。”
楚逍见他受的刺激有点过,于是把程箐强塞了他一颗轮回丹的事情说了,解释道:“我回来的时候差点被药力给撑爆了,还好撞上师尊,师尊帮我疏导了药力。”说着伸出一只手给他父亲,“剩下的半颗轮回丹在我丹田里呢,不信你看。”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楚琛伸手按上儿子的手腕,用元力在他体内一探,果然在丹田里看到了那颗被崇云的元力封印住的轮回丹。
他的指尖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黑沉沉的眼底倒映出儿子的脸,那块在他心上压了十几年的巨石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面前的少年冲他笑着,眉眼间带着一丝他母亲的影子,楚琛却将儿子的脸同他更小的时候,终日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的小胖脸重叠在一起。
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自己是个已经死过的人。他曾经彻底失去呼吸和心跳,魂魄被某种力量吸引着,眼看就要投向混沌,却硬是被一道紫光拉回了人间。
将自己强行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逍。
逆了轮回,逆了生死,将一个丹田尽毁、手脚被斩断的死者完好无缺地带回人世,这浮黎世界有几人能够做到?
所以即使后来在天魔窟中数经生死,意识到自己曾经陷入更彻底的死亡,楚琛也没有问儿子,当年他究竟是怎么救了自己。
为了将自己救回来,当时只有三岁的楚逍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楚琛甚至不敢去深想。
程箐当年离开九州,就是要回到云天宗来,为儿子寻得灵药。时隔十四年,她终究是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将洗经伐脉重塑根骨的丹药寻来给了楚逍,却对丈夫避而不见。
楚琛松开了儿子的手腕,能够拿出轮回丹这种仙级丹药的人,在云天宗终究只有那么几人。他在来云天宗之前就已经查过,云天宗内名叫程箐或者相近名字的弟子都有哪几人,如今哪里还会猜不到妻子的身份。
他面上神色虽然仍旧冷淡,眼中落寞却更甚,在未入得玄天剑门之前,他只道两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