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瞥见挂在墙上的那副画,说不定慕泽在画后设了一处机关,可打开这殿内的某一处密室?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许多搞收藏的人都有在寝殿内设密室的爱好。
她踱步到画前,再次见着这幅画,心中已是思绪万千,无法再做到如当日一般含笑猜测,满心打趣。
她心中默念一声:冒犯了。
随即,上前去掀开那副画,画后倒是没有什么机关,不过却有一处暗格,暗格里是一幅卷起来的画卷,怎么看也不像是往生镜。
她泄气地放下画,沮丧地回过身。
慕泽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几步处,面上神色看得不大分明,就那样牢牢地注视着她,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只着了一件极单薄的天青色中衣,墨发随意地散着,面色有几分苍白,看不出什么血色,眉骨依旧挺立,鼻梁依旧高耸,只是那一向呈淡粉色的唇,此刻却有些干涩。
他竟比五师兄还消瘦得多,卿姒恍然,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慕泽了。
他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层天青色的朦胧烟雨后,眉目似画,眼湛如丹,他问:“你在做什么?”语调极轻,意味不明。
卿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慕泽看了她一眼,替她找了个台阶下:“来看我受了多重的伤?”
卿姒愣了一瞬,有些茫然:“上神你……受了很重的伤吗?”
“嗯。”慕泽微微颔首,毫无隐瞒之意。
卿姒面露担忧,急道:“伤在何处?可有上药?有无大碍?”
慕泽没说话,看着她眸色渐重,半晌后,开始默默地解衣袍的带子。
卿姒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出声制止:“你你你,你这是做甚!”
慕泽表情极为淡然,声音也是淡淡的,不疾不徐,从容不迫:“你不是问我伤在何处?”
卿姒咽了咽口水:“我又没说我要看……”
“哦。”慕泽停下了手上动作,道,“我以为你想看。”
卿姒见他神色恹恹,不禁反省自己,方才的话是否有些太过冷情了?毕竟慕泽是为救她才受了伤的,而她却连看一眼他的伤口都不愿,委实太过忘恩负义了些。
思及此,她便也不扭捏了,只诺诺道:“也不是不想看……”
话还未说完,慕泽就又开始解带子,卿姒终归还是没有勇气看他不穿衣服的样子,遂默默侧过了头。
身前衣衫簌簌的声音嘎然而止,卿姒回首,见慕泽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那漠然里,似乎还有几分鄙夷,就像在说,明明是你说要看的,现下做出这副模样又是何意?
卿姒忙解释道:“上神莫要误会,我,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只是,非礼勿视……”
她并不晓得,那日慕泽替自己换衣服时,早已非礼直视过了。
她原本是想宽慰慕泽,谁知他竟顺势将话题一转,语调漠然道:“数十天中未曾来看过我一眼,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不声不响,这就是你所谓的感激?”
卿姒隐隐察觉出慕泽有几分恼然,可她此番来却不是惹他生气的,说不定还有求于他,遂,极为诚恳地道:“那上神说,我要如何才能表达出我的感激之情?”
慕泽从始至终表情都是极淡的,只道:“你若有心答谢,还用得着我来提醒?”
卿姒实在想不出到底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的谢意,毕竟慕泽什么都不缺,她确实没什么能替他做的。
慕泽睨了她一眼,眉间微动,轻飘飘地道:“自然是要日夜侍奉在床侧,端茶倒水,换药包扎,必要时还能说说话,解解闷,派遣忧愁,娱悦身心。”
卿姒恍然大悟地微张嘴,慕泽说的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止歌还等着她回去,眼下却是有些为难。
慕泽见她这副样子,面上神色更冷,不禁问道:“就连如此,你也做不到?”
“也不是做不到……”卿姒小声反驳着,“只是,上神可否先将往生镜借与我一用?”
此话一出,慕泽脸色陡变,卿姒从未在他面上见到过如此多种表情,惊诧不已,慌乱无措,惶然退却,似乎还有一丝刻意逃避。
她不知慕泽竟如此看重这个宝贝,暗自思忖着,还是别借了吧?却只听他略微发颤的声音响起:“你……要往生镜有何用?”
卿姒道:“不是我用,是止歌要用。”
慕泽似乎松了一口气,半晌,忽而又自嘲一笑:“卿姒,我在你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头一回被他这样直呼全名,卿姒尚且还未反应过来,按照常理出牌,这种情况下,慕泽大约即将说出一些让她难以接受的话,既是难以接受,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她有些纠结,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还未来得及做出决定,他已接着道:“你可以为了那颗金蛋涉险去魔界求酆亓灵水,你可以为了你的五师兄冒死去殇谷取冰狼胆,可以为了你的妹妹来玄碧紫府偷往生镜,那我呢?你可曾想过,为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