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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喽,那些原材料出入记录都还在办公室里……”被疏散出来的职工们都聚在一起,不少人还穿着睡衣,无奈地等待,办公室主任就站在我身边,随口叽咕了一句。
我死死地盯着往办公室方向蹿去的火苗,一咬牙,冲出人群。
25(全)
“林涛你给我站住!”
身后乱哄哄的惊呼中,突然一声暴喝越众而出。
几乎同时,手臂被大力拽住往后拉,我的身体撞在一个人怀里,耳边的咆哮响起:
“你疯了,不要命是吗!!”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语气,仿佛已经久违了,即使在嘈吵纷乱一片的火场,每一个字仍听得清清楚楚。
我动作停顿,终于叹了口气说:
“放开我,常扬。”
“不放!”
“我只是想趁火还没蔓延,去办公室把重要的资料抢出来……”
“我明白。不过,这个险我不许你冒!”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而且……也不需要你去冒,这回,一切让我来扛就好。”
最后一句,几乎是耳语。
火场的热浪烤得我浑身发烫,在烟火中变得模糊的眼镜,使我看不清楚常扬的表情,只觉得他手臂绕过我的腰,果断地向后紧了一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直到把我拖回人群,常扬仍固执地箍着我。
“松手!”我忍无可忍地一肘轻击。
手臂有点不舍地放松了,我回过头,常扬向我讪讪地笑,仿佛有点歉意。
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是我不愿意回应的,幸好我们也无暇再说什么,很快地常扬就被法国人和被服厂领导包围寒喧——年龄优势摆在那儿,虽然是连夜奔波,但周旋在众人之间,他依然精神奕奕,毫无倦色。
我默默退到一边,琢磨着他刚才最后那句话。
接近天明时分,火才渐渐被扑灭。
等清理完火场,粗略估计,被服厂部分仓库和车间被毁、货品和设备损失相当惨重,短期之内肯定无法正常生产。但不幸中的万幸,我们的原材料和服装因为昨天临时集中到另外的小仓库封存待查,居然躲过一劫,完好无损。
西夫拉克听到这消息先笑开了花,虽然不甚厚道,但必须承认,我也大大松了口气。
跟乐飞叶的合作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关键时期,要再损失了这批货,盗版一事更无从辩驳,我们真会被置于死地。
尽管被服厂目前乱成一团,但办公室主任看在我们当初给他面子、帮覃刚一把的情份上,还是顶住压力拨出人员,支持我们立刻开始盘查货物。
为抢时间、也怕再出意外,我们和工人几乎日夜扑在仓库,妻不放心我的身体,又怕工厂伙食太差伤胃,结果演变成天天给我们三个送饭,跟着妈妈来仓库的宝宝也成了大家忙里偷闲的开心果。
清点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原材料的耗损完全在预计报废率之内,y面料出入基本持平,并没有短缺。
因此,市面上出现的大量“跟单货”就更显得十分可疑,就算加工厂有人泄露服装的设计版型,但那些“多余面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常扬在这时,冷静而及时地抛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永嘉公司负责把市面上流出的盗版在最快时间内全部收购,而这批生产中的服装,将缩短三分之一工期提前交货,让乐飞叶真品能尽快铺进市场,此消彼长,在最大程度上消除这次盗版冲锋衣事件对乐飞叶公司造成的商业损失。
双方的谈判由此开始,在西夫拉克也受命飞回上海述职的情况下,我本以为常扬更应赶去和对方负责人面谈,但他却把那边的斡旋工作交给了老王,自己和一个随身的小兄弟留在南宁。
这天晚饭后,我借口带孩子去散步,和常扬一起出了门。
“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我抱着宝宝,对走在身边的常扬说,“我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完全一清二楚。”
“果然是瞒不过你的,”常扬朗朗一笑,“说起来,这是那个人送给我的第三份大礼,嘿,恐怕也是他能送出的最后一份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想必你在来广西之前已经有了部署吧?”
“对啊,我一直盯着那个人呢,就怕他不出手……前两次没抓住他小辫子,这次也算是送上门来了。我说过,一定会让他加倍奉还的。”常扬笑容越发灿烂,“不过,还是得感谢你临时来了一招大转移,既然货还在,解决起来就更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