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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皇帝终于又抬眼去看沈采采。他线条冷硬的唇角微挑,似有几分讥诮:“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倒不如直接说朕是为了讨你欢心使苦肉计好了.......”
沈采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沈采采便是再厚脸皮也不至于怀疑皇帝这是用苦肉计讨自己欢心。她只是觉得这刺客抓得太快,而且皇帝又是个史书认证过的心机屌,故而才疑心皇帝是将计就计, 借此引蛇出洞。只是, 听着皇帝说什么“为了讨你欢心使苦肉计”, 沈采采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辩起, 一张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心下又羞又恼,差点都抬不起头。
皇帝却好似余怒未消,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紧接着便道:“太医说朕这腿伤要好全至少也要半个月——你觉得:朕便是要使苦肉计,至于对自己下这般重手吗?”
“不至于不至于。”沈采采被皇帝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仿佛真成了那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连忙低头忏悔道,“是我多心,一时想多了。”
皇帝冷着脸,微微侧过头去不理她,黑沉沉的眸中却仿佛仍旧含着火。与此同时,他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
若是换做往日里,皇帝又何尝不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便是要将计就计引人出来那肯定也是要让暗卫暗中跟着以防万一,断不会叫自己或是沈采采置身险地。可前夜里正好碰上沈采采夜里做梦惊哭,他念及旧事,深知不能自己眼下决不能再想着什么细水长流、日久生情,他与沈采采这关系不温不火,确实还得加紧多下几副重药——英雄救美、患难与共、生死与共什么的都可以试一试......
当然,他当时肯定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就这么倒霉,摔了腿又撞了腰,最后竟是来了个美救英雄.....
皇帝想着当时那情况,心下多少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算,脸色更冷了几分。
沈采采反倒心虚得很,看着皇帝生闷气的模样更觉得自己此回是冤枉了好人。
其实,哪怕不说别的,当时两人从马上滚下来,也是多亏了皇帝抱着她替她挡了许多。她现下完好无损,皇帝却是得腰伤加腿伤.......她居然还怀疑对方,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沈采采又心虚又愧疚,连忙端了皇帝先前搁在小几上的茶盏,双手捧着递上去,软声道:“是我想错了,陛下先喝口茶消消气?”
皇帝吃苦受累又演戏,这会儿终于咬着了甜饵,自是不肯这么轻易就被人哄了去的,只得勉力绷紧了脸,趁着自己还占理,义正言辞的接着问她:“......你想错了?你倒是说一说,在你心里,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遇着几个刺客都叫你疑心是朕使计?”
“在我心里,你当然就是个史书级的心机屌啊”——沈采采差点就要把那句这句话脱口而出了。
好在,她还记得这是皇帝,只好咽了几口口水,勉勉强强的把那话又给咽了下去。她持着脸上的笑容,脸不红心不跳的给皇帝拍了个马屁:“陛下英明神武,少有人及。实是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未陛下莫要与妾计较。”
皇帝看着她,冷笑了两声,只把这马屁当笑话,颇有几分“你编、你再编”的模样。
沈采采更是尴尬,思来想去也只好把手上的茶盏又往前递了递,正好就递到皇帝嘴边,讨好着道:“陛下身上还有伤,莫要气坏了身子,不若还是先喝口茶吧.....”
她鸦色的眼睫往上扬着,杏眸睁得大大的,眸光清亮,尤其看人的时候神态间格外认真,好似眼里就只眼前一个人似的。
皇帝被她看得险些心下一软,不过想想自己先时的打算,这又勉强沉了脸,顺理成章的把话往下说:“怎么,你把朕审了一回,现下递个茶就想要一笔勾销了?”
沈采采自是十分的有觉悟。她听着皇帝这话,立时便反应过来,连忙自我反省道:“这哪里能够?陛下您为着救我还受了伤,我竟然还疑心您,现下想来也是实在惭愧得很.......”她顿了顿,便道,“要不然,陛下养伤的这几日,我便在边上给您端茶送水,也算是将功补过?”
皇帝脸色淡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他这时候总算是纡尊降贵的伸了手,从沈采采的手里接了那盏茶。当然,他这架子还是端得高高的:“朕救你,原也不是施恩望报,哪里就要你去抢太监宫人的活了?”
沈采采也顾不得计较对方把自己比作太监宫人的事情,勉强挤出笑容来:“.....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用指腹在茶盏上摩挲了两下,语声不紧不慢:“不过,仔细想想,朕忽然受了伤,这两日倒是少些东西。”
沈采采闻弦而知雅意,连忙道:“陛下若是少了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皇帝终于重又抬眼看她,目光沉沉,不紧不慢的道:“朕左腿的伤还未好全,正好少根拐杖。”
沈采采:“......”你要想要拐杖直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