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孟苍海十八岁,第一次下山历练,碰上了让他一生魂牵梦萦的人。
那一年蓝玉烟十七岁,第一次离开五毒,碰上了让她思念了一辈子的人。
西南苗地,大大小小的教派数不胜数,多以蛊毒之术见长,各家各派皆有自己特制的蛊或毒,江湖相见起了纷争,没有真刀实枪地打斗,反倒是下毒下蛊来的多。也不是说苗地没有像样的武学,那屹立西南苗地数百年不倒的五毒圣教,武学和蛊毒之术皆为巅峰。
孟苍海逃了许久,终于甩脱了身后紧追不舍的人。眼看前方有个破庙,孟苍海想也不想地便推开门冲了进去。总算可以缓一口气了,孟苍海背靠着破败的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时不时地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向外看。
“喂,你在躲人么?”
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从破庙的另一头传来,孟苍海心里一惊,跳起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月光穿过窗户照亮了破庙的一角,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女很随意的坐在地上,右手撑着头,嘴角挂着一点点笑意,好奇地打量着他。
“别这么紧张,你又打不过我。”少女看到孟苍海反应这么激烈,“咯咯”地笑了起来,“喂,我刚才问你呢,在躲人吗?”
被一个小丫头嘲讽了,孟苍海心里苦。蒙懿教的蛊毒倒是在苗地还能排的上号,可这功夫着实不行,要不然他怎么会被人追的这么惨。孟苍海收了架势坐到地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想着怎么处理一下免得情况变得更严重。
一阵香风扑面,孟苍海抬头便看到少女如同一只蝴蝶一般轻巧地落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挨到一起,四目相对,孟苍海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少女瞪着黑亮的眸子看着他,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不回人家话呀!”
孟苍海又被吓到了,往后一躲身子便贴到了墙上:“你你你你要干嘛?嘶——”后背的伤被这样一撞又渗出了血,疼的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少女被他逗得发笑:“你这人太好玩啦!我有那么可怕嘛?”说着拉他起来帮他包扎伤口。
孟苍海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少女来,蓝衣劲装,白皙修长的手臂和纤细的腰肢都裸露在外,头发有些随意地扎在脑后,仅有一个羽毛状的银饰作为头饰,眸若星河,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唇若丹砂,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孟苍海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了起来。
少女的话很多,手上包扎嘴上不停地说着话,可是说的什么孟苍海一句都没听进去。
包扎好之后少女又拿了些吃的和水给他,孟苍海感动得热泪盈眶,几乎都要以身相许了。少女坐在他身边问他:“看你这惨样,被人追杀了?”
孟苍海狼吞虎咽地吃着姑娘给的干粮,点点头:“师父叫我下山历练,顺便替他探访一个以前的好友。师父把他新研制的蛊给我让我带着一道给那个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谁知师父的故友已经仙逝了,我写了封信给师父,师父说让我在那边等他几日,待他前去祭拜好友。”
孟苍海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水,又继续说到:“谁知师父还未到,一伙大概是寻仇的人先到了。见我在那里不由分说就要杀我,我只好拼命地跑,跑到这边来才甩掉他们。”
话音刚落,破庙外就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孟苍海内心哀嚎,不会吧,这么快就追来了。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看着破门而入的几个身披黑色斗篷不露脸的人,双剑出鞘。
“喂,你叫孟苍海是吧?你记着,我乃五毒圣女蓝玉烟。”
话音落,少女冲向黑衣人,不是那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孟苍海写了封信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父,没过几天师父回信说已去祭拜过故友返回教中,要孟苍海继续在外历练。
孟苍海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无法报答蓝玉烟的救命之恩,就让他跟着蓝玉烟,总有个机会能让他报恩。况且同是第一次下山历练,两人结伴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蓝玉烟的身后多了个擅长毒蛊之术的少年。
某一年的某一天,蓝玉烟和人打架,被对方划了一刀,本不是多大的伤口,可对方的刀上淬了毒,多亏了有孟苍海在,才使蓝玉烟性命无忧。
三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两人都要返回各自的门派。
“玉烟,”孟苍海说,“你能不能等我,三年,最多五年,你等我接任教主,便向五毒提亲,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好,”蓝玉烟说,“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自此分别,又是三年。蓝玉烟等来的不是明媒正娶,而是刀剑相向。
“我等了三年,就是这个结果?”蓝玉烟的剑抵着孟苍海的心口,双目通红,神情悲戚。
那一年,蒙懿教大举入侵五毒,双方均是死伤惨重。蒙懿教打不过五毒圣教,于是遍地洒毒,不分敌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重创之下蒙懿教只能撤退,撤退之前,蒙懿教主拼了老命用淬了剧毒的小飞刀戳了五毒教主一下,三日之后,五毒教主不治身亡。
山巅的风吹得蓝玉烟青丝乱舞,她握着双剑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孟苍海狠狠地握着剑尖,锋利的剑刃割开他的手掌,鲜血滴滴答答地滴下来。“你救我一命,又伤我一剑,我们两个,算是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