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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朱弦突然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因为简单地拂去沙土之后,他突然发现,两具尸体的下半身上居然缠绕着一些手指粗细的树根。
他放眼朝着四周围望去,附近并没有任何植被。而如此粗壮的根茎,显然也不可能属于贴近地面匍匐的小草。
……难道是刚才看到的那颗黄金大树?!
练朱弦兀然回想起了自己在逃进石城之前所看见的景象。那棵大树与这对男女的死亡是否存在着关联?他不由得既紧张又好奇。
远处,沙尘暴的风声依旧呼啸着,似乎又有接近的迹象。反正暂时没有后路可退,练朱弦干脆将心一横,继续向着刚才看见黄金树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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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座看起来规模宏大的石头城垣,或许还真是天然风化而成的,除去一堵又一堵高耸的石墙之外,再看不到任何疑似人工修葺的建筑痕迹。
然而,在更多避风避沙的角落里,练朱弦又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类尸骨。有的已经腐化成为白骨,而有些则以干尸的状态完整保留下来。从衣着来看,这些人分属于不同的国家、民族,也是在不同的季节踏入到这片瀚海之中来的。而几乎所有的尸骨都被根茎所缠绕着,仿佛被固定在了沙地上。
他们是谁?彼此之间又是否存在着某些默契或者共同之处?
寻寻觅觅,练朱弦终于发现了一具看似中原穿着的尸骨,想要搜一搜他的身上是否留有什么凭信,方便日后确认身份。却冷不丁地发现尸骨的怀里抱着一个骨灰坛子。坛子里除了骨灰之外,居然还封着一首小诗。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1
这是一首彻头彻尾的情诗,所以说眼前的尸骨与他怀抱的坛中骨灰应当是一双情侣……这么说起来,刚才一路行来所看见的尸体,那些看上去较为完好的,也大多都是成双成对。
这里莫非是……殉情之地?
练朱弦不由得回想起了远在故乡的情人崖,那里也是南诏著名的殉情圣地。只不过敢于从崖山跳下来的人,最多大多都被五仙教救治了,而不是如此这般,尸横满地。
所以,这些从四面八方,历经艰险抵达此地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驱策着他们,甚至不惜葬身沙海也要来到这里?
练朱弦愈发地好奇了,但他基本可以确定,一定与那颗黄金树有关系。
他继续向前走着,脚下的沙地上尸骨越来越多。照夜珠的白光照在浑圆的颅骨之上,泛着一片惨淡的白光。地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兵器与铠甲,看上去又似乎并非是为了殉情而来。
情况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好在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前方石墙与石墙地掩映之间,终于开始出现了不同于月光的淡淡金色光晕。
黄金树就在前面!
练朱弦不由得紧张起来,一边在心里徒劳地做着预案,一边脚步不停,继续循着光亮向前走去。
又绕过一堵低矮的石墙,他的面前豁然开朗。
迷宫般的石城中央竟藏着一大片开阔的空地,而那株巨大的黄金树就静静地伫立在空地中央的砂砾之上,撑开一树华丽无双的金色枝叶,宛如梦幻。
然而更令练朱弦意外的,是树下有人。
“怎么可能……?!”
练朱弦猛地愣住了,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看见,此时此刻站在树下的那个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凤章君!
作者有话要说:
1:诗句出自敦煌遗书
第92章 情陷mí_hún阵
“凤、凤章君……?”
练朱弦愕然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无法信任自己的眼睛。
凤章君并没有回应他的困惑,只是静静站在黄金大树之下, 朝着他淡淡微笑。那神态, 分明就是那天他们在五仙谷外破庙旁依依惜别时的无限温柔。
小别胜新婚,心心念念的恋人近在眼前,其他一切已经全不重要。这许多天的孤单和思念,顿时化作了无边的喜悦和一丁点的埋怨, 让练朱弦只想要快步走到凤章君的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有那些客栈,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
练朱弦一边快步向前走去,一边小声地、近乎于撒娇似地抱怨着。
可是突然之间, 他却又在距离凤章君不足十步的地方停下来。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单看眉眼容貌, 面前人的确是凤章君没有错;可若是论及整体感觉,却又和练朱弦所深爱的那个凤章君有些不太一样。
此时此刻, 面前人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完美的微笑, 温柔得毫无杂质, 纯粹得令人毛骨悚然,反倒好像戴着一张精巧无比的人皮面``具。
这,绝不是真正的凤章君!
默默地打了个寒噤, 练朱弦已然清醒过来。但他并不希望让对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