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三年春夏勾陈星盛而帝星暗,钦天监三百观星吏无一人敢论天示,唯监正吴时观星七日夜后仰天大笑而归。
建嘉七年,洛安城太学院内一青衣儒生跪地而望石上经,手下兔毫笔动如游龙,背上汗湿青衫如雨!
突然,一块阴影遮住了正忍受着仲夏骄阳带来一丝凉意。
书生回首,身后确是一个身高七尺有余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而白衣少年腰挂白脂玉坠手执伞正站在自己身后直直的望着面前石经。
青衣儒士微微一愣,对着面前不知来路的少年点头致谢;但少年公子并未还礼而仍是抬头望着身前石碑。
青衣儒士脸上有些尴尬,或许这公子只是凑巧想要看这放在太学院内的大学石刻吧?虽然不知这公子是谁,但看模样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更何况洛安城内天子脚下,即使只是一白发老翁若不知底细谁又敢肯定这人不是能进太和殿的人呢?
儒士没再多想,扭过头去继续抄写碑上经文,不然自己一大早便磨好的墨便算是浪费了。至于身后莫名的年轻公子从衣着来看是,必是家里不缺圣人经典的官家子弟,与自难有交集,不过太武皇帝早年就说朕与文士共治天下的话,所以纵使身后是久居洛安的世家子弟又如何?
白衣公子看了许久碑上石刻终于低下头颅,看着面前仍在抄写微微一笑,道:“太学院石刻书九部,为尊者大学、礼记、春秋、中庸,国子监刻书十二,尊者尚、论、孟、易,论此则两者不相上下,但国子监新建所藏之书皆是金榜之书!你这书生为何苦苦抄这自太武朝时便未曾上过几次命题的中庸?”
儒士听后一愣,手中笔停,但随之又继续动了起来,背对着身后不知来历的白衣公子头也不回道:“无论书经皆是圣人之所集,怎又能凭登科及第以论高低?”
白衣公子哥听后又抬头望向面前石碑,石碑不高,只有七尺余,比不得离此五里之外那皇宫门前足有九丈九尺高的华表“望君归”亦比不上东阁郡天茫山里皇陵门口的赑屃背上碑,但这区区七尺石碑上所刻的,却是千年来纵使帝王将相也万般无人敢动之分毫的圣人经典!据传在七年前当最后一块雕刻山海经的石碑被放入京师国子监里的碑林之后,太武帝曾亲自到场观看并在最后一块石碑落成后说了一句震惊了玄巽朝文武百官的话:“百年春秋为一统,千年经典延千年。”
这位自二十三岁起登极御宇的玄巽皇帝在十年之间一统了自昕朝末期的三百年春秋乱世,自封年号太武。
而太武皇帝在统一十国春秋的第八年冬天驾崩在了元漓殿,那一年,是这位一统天下的太武皇帝第二个年号的第三年,也是这位御宇天下十九年的皇帝使用的最后一个年号——崇文三年。
白衣公子望着青石碑再次低下了头,对着面前儒士笑道:“读书不为了当官那你还读什么书?今年科举之时天下十九州三百余郡近十五万学子参加各阶会考,而到参加京师会考时人数仍有近八千余人,不为做官,那你一个满口荆州官话的书生来这千里之外的洛安城中又是为了什么?”
白衣公子说完又看了一眼面前笔速加快的书生不屑一笑,继续道:“难不成先生是今年京师会试的进士及第之人?”
白衣公子说完碑林周围的读书人发出一阵哄笑,京师会考已是今年三月份的事了,进士及第之人早已离开了京城,而就算有人仍留下来,可又怎么会以天子门生之躯冒着这当空烈日去抄石经?
白衣人说完,正奋笔疾书的书生手中兔毫软笔戛然而止,兔毫笔停在书页上空不久又落下,书生右手微动在书页的最下端画上了一个句读。
白衣公子看到书生的动作嘴角微翘,但看到那满满一页的蝇头小楷时却是心中一动。
书生拿起写满蝇头小楷的线装书页用嘴轻轻吹干纸上墨迹,然后将兔毫软笔与已经将干未干的黑石砚台连同抄好的放入了身边木盒,收拾好抄书用具之后书生起身斜跨木盒,望了望眼前的白衣世家子,微笑道:“太武成皇帝尚文,曾以时礼部尚书秋清子裴南秀和国子监祭酒孔见澜为总管集当时天下书法大家历时两年刻下一百七十一块千字石书尽揽天下经典,可谓百年来文功第一,而在太武六年国子监建成之时太武帝亲下谕旨明言国子监与太学院是为天下读书人而刻用以对照经典,凡良民者皆可进,今日我在这太学院里抄书,与公子何干?”
玉面公子颔首,原本轻蔑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脸上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知我是谁便敢如此说话?不怕走得出太学院走不出洛安城么?”
书生看了一眼面前人冷笑道:“心有所向,何所惧哉?”说完书生将封面写有两个工整楷书的青皮书放入布囊不再看眼前碍眼的膏粱子弟径直离去,与相貌英俊的膏粱子弟擦肩而过时却愣在当场久久没有再动。
看似世家子弟的白衣公子在与书生擦肩而过时说道“本公子来京的时候遇到了荆州刺史李封林,他知道我要去京城之后便让我带话与你,说是今年的金科状元已经定下是青州许家,所以他把你的试卷给拦下了,三年后的就应该是苍州郑家,他也准备拦,而六年后的,约莫就是旧北汉时号称百年宰相家的冀州韩家,他那时候也应该也不能再拦了,但这些都是差不多定好的,拦不拦已经无所谓了,但他说第九年的状元,差不多就是